广东，四月正是回南天的时候。就算是夜晚
来临，星星和月亮都沾着潮湿的气息。闷
热，我白天在家里打扫，房顶上的潮水一股
一股往下掉。砸到我的头上，砸湿我的头
发。浩翔马上要去上班，他从洗手间出来，
身上松松垮垮的吊着去年夏天我买给他的墨
绿衬衫。
见我打扫房间打扫的满头尽是水，不由得笑
出来。他手上动作没停，整理好自己的领口
之后马不停蹄接过我手上的墩布。
“不要弄了，等我晚上回来我来整理。”
彼时因为广州四月的热浪席卷我，窗户门缝
间都丝丝缕缕的透出热气。浩翔在外面给别
人做活，一天挣不到两百。穷人家都是能省
则省，尽管是这样的天气，我们也不怎么舍
得开空调。浩翔总因为这件事情和我生气。
“这么热的天，不开空调还能行?”
我总是笑着不说话，说你走了我自然就开
了。听到此处他才放心的点头，我知道，他
舍不得我受委屈。
浩翔出门时吃完了我做给他的早粥，粥里放
虾放肉，搪瓷碗被用过太多年，边上的污垢
沉入瓷器中，怎么使劲都刷不到。我们的房
子在城中村，隔壁开麻将馆和廉价粥底火
锅，隔一条街开理发馆和红木菩萨雕塑。东
南方的人做事文气，麻将被砸入湿热的空气
里。场上的人啧两嘴，然后就是钞票磨动在
一起的沙沙声。
关于千禧年的一切都让我感到老旧又舒服。
浩翔从来不让我吃那家粥底火锅，有时我犯
嘴馋拉着他无论如何都要进去尝尝时，浩翔
就骑着他的自行车带我去城里百来元一家的
店里去吃。我埋怨他乱花钱，他却说要吃就
吃好的。
纽约，圣诞节前夜，我身穿大衣在大街上游
走，彼时我刚从朋友家的party散场回家，red
wine喝的我头有些晕，独居女人一人走在异乡街
头，还是这无比自由的美利坚，实话讲，危险的有
些过头了。可今晚却平安的有些诡异，仿佛我成了
醉鬼，就不会再有醉鬼骚扰我。
好像有下雪的意图，空气何其寒冷。美国人认
为平安夜下雪弥足珍贵，代表来年顺顺利利，美满
又快乐。这是我在美国的第五个年头，实话讲，我
更爱中国的新年，美国于我而言永远只是异乡。
想到这里我有点难过，我来美国五年，除了第
一年是我心甘情愿，剩下的每一天，如果不是因为
那个男人，我当真是一分一毫都不愿意留在这地
方。
心情没由来的down下来，我的发丝与大衣都
在纽约街头的冷风中开始随我的体感温度一样开始
发抖。走的越远我心便越沉，丝丝缕缕的回忆抽丝
一样开始往我心头里面涌，许是在这“自由”的地
方呆的时间太长了，中国人每每关于想念的那些含
蓄都被我随着烤贝果与热红酒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我表达思念不再只会独自一人冷清坐着，大街上，
身边人熙熙攘攘，情侣成双成对，我嘴里冷不丁冒
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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