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坟比想象中更诡异。地上埋着无数纸人,有的只剩半截身子,有的脑袋掉在一旁,纸脸上的墨点眼睛盯着人,像在“看”谁进来了。空气里飘着纸灰味,混着点线香的味,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细细的,像从纸人嘴里发出来的。
“这哭声不对。”王胖子竖起耳朵,“不是‘老朋友’的哭,是活人的!”
他顺着哭声走过去,在一堆纸人中间发现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背对着他们,正蹲在地上哭,手里还拿着个纸人,纸人的脸画得跟老陈一模一样。
“你是谁?”林默喊道。
女人慢慢回头,脸上涂着浓妆,口红画得像血,眼睛是两个黑洞,没有瞳孔——是个纸人!它的脖子上缠着根黑线,线的另一头绑在地下,像有人在牵着它。
纸人突然站起来,手里的纸人“呼”地烧起来,蓝色的火苗舔着它的红衣服,却没烧到它,反而烧出个影子,是老陈!老陈的影子在火里挣扎,像被绑着,嘴里还在喊:“救……骨函……在纸人……肚子里……”
“老陈还活着!”刘瘸子掏出大针,往纸人身上扎去。针刚碰到纸人,就“啪”地断了,纸人发出尖啸,声音像指甲刮玻璃,周围的纸人突然都站起来,围向他们,纸脸上的眼睛渗出墨汁,滴在地上,晕成个“死”字。
王胖子赶紧拿起唢呐,吹起欢快的曲调,围过来的纸人突然停住,像是被曲调晃了神。但穿红衣服的纸人没停,它举起烧着的纸人,往林默怀里的“安”扔过去,火苗带着股焦糊味,直扑婴儿的脸。
“安”突然笑了,小手一挥,怀里的“默”骨飞出去,撞在烧着的纸人上。纸人瞬间熄灭,露出里面的东西——是半块刻着“陈”字的碎骨,正是老陈的本命骨!
碎骨刚落地,地上的纸人突然都“哗啦啦”地倒了,露出底下的泥土,泥土里埋着无数纸人肚子,每个肚子里都嵌着块碎骨,刻着不同的名字,有“张”“李”“王”,还有个“默”字,跟林默的骨头一模一样。
“是‘纸人养骨’。”刘瘸子的声音发颤,“有人把活人的本命骨嵌在纸人里,让纸人吸收怨气,养出‘纸煞’,老陈就是被这东西缠上了!”
穿红衣服的纸人突然扑向刘瘸子,指甲变得又长又尖,像刀。林默眼疾手快,用骨函砸过去,纸人被砸中胸口,“啪”地裂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是根头发,又黑又长,缠着块碎骨,刻着个“李”字,跟窑厂账本上的“李三”名字对应上了。
“是李三的魂!”林默突然明白,“他当年没被烧死,魂附在了纸人上,一直在找害他的人,老陈的本命骨被他当成了‘祭品’!”
地上的碎骨突然“咔咔”响起来,拼成个完整的纸人形状,老陈的影子在里面慢慢清晰,他对着林默喊:“另一具骨函……在最大的纸人肚子里……快拿……晚了就来不及了……”
最大的纸人在纸人坟中央,比其他纸人高两倍,穿着西装,脸画得跟师父一模一样。林默跑过去,用手术刀划开纸人肚子,里面果然有具骨函,跟之前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盒身刻的不是骨头纹路,是纸人纹路。
刚拿起骨函,纸人突然“呼”地烧起来,火苗是红色的,像血。老陈的影子在火里笑了:“谢谢……我终于能走了……”影子慢慢消失,地上只留下根扎纸针,针尾缠着半张黄纸,上面画着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