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在李玉死寂的心湖上炸开!不是“需要”,不是“责任”,而是最纯粹、最直白的“喜欢”!
他浑身剧烈地一颤,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醉眼朦胧却字字清晰的简隋英。
积蓄的泪水瞬间决堤,汹涌地冲出眼眶,沿着脸颊滚落,砸在简隋英抚在他脸上的手指上,灼热滚烫。
简隋英似乎被那泪水烫到,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却并未收回。他依旧固执地捧着李玉的脸,眼神迷蒙却又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执拗,一字一句,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刻进李玉的生命里:
“李玉……我不需要你还债……”
“我只要你……”
“好好爱我。”
轰——!
李玉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不是那笔天文数字的债务,不是那些被毁掉的产业,不是他日夜折磨自己的负罪感……他拼命想用一切去弥补、去填平的巨大深渊,在简隋英眼里,原来从未存在过!
他为自己筑起的、用“不配”、“肮脏”、“拖累”砌成的沉重心牢,那困住他三年、让他窒息、让他自毁的高墙……原来在简隋英纯粹而炽热的“喜欢”面前,早已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那扇他一直以为紧锁的门,其实一直敞开着,门外站着的那个人,从未离开,也从未要求他用毁灭去偿还。
是他自己,一直躲在废墟里,不敢抬头看那束光。
巨大的震撼和迟来的领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李玉。他看着简隋英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双盛满了痛苦、无奈和……浓得化不开的爱意的眼睛,所有的防线彻底崩溃。
他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扑进简隋英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像个迷路太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放声痛哭起来:
“对不起……简哥……对不起……”
“我错了……我错了……”
“我不躲了……我再也不躲了……”
他语无伦次,只能一遍遍重复着道歉,滚烫的泪水浸湿了简隋英昂贵的衬衫衣领。那哭声里,是积压了太久的委屈、恐惧、悔恨,还有那被死灰复燃的爱意和希望冲垮堤坝后的彻底宣泄。
简隋英被他紧紧抱着,感受着怀中人剧烈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心头那块巨大的、名为“不安”和“失去”的巨石,终于缓缓落地。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中混杂着酒气和泪水咸涩的味道,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收拢双臂,将这个失而复得、伤痕累累却终于愿意向他敞开心扉的灵魂,更紧、更牢地拥在怀里,仿佛要揉进自己的骨血。
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抵在李玉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记住你说的话……”
“李玉,你的债……用一辈子来还……”
“用你好好活着……”
“用你……好好爱我……来还。”
窗外的天色,在不知不觉间,已透出熹微的晨光。
漫长而黑暗的夜晚终于过去,尽管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紧紧相拥,共同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拨云见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