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日子像老宅院里的阳光，不疾不徐地漫过窗棂，落在四人常聚的那张红木桌上。

张桂源的画本换了新的，第一页画着陈奕恒坐在书房看文件的侧影，笔尖特意描重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峰。陈奕恒发现时，正撞见张桂源偷偷往画里添了对猫耳朵，他伸手去抢，却被对方笑着躲过去，画本不小心掉在地上，露出夹在里面的电影票根——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看的那场老片子，票根边角都被磨得发毛了。

“藏这个干什么？”陈奕恒捡起来，指尖触到那点粗糙的质感，心里忽然软了一下。

“留着当纪念啊。”张桂源把画本抱在怀里，“等我们老了，就翻这些东西出来，看你当年多凶。”他说着，忽然凑近在陈奕恒耳后亲了一下，像偷食的松鼠般迅速退开，“就像现在这样，明明脸红了还装严肃。”

陈奕恒捏了捏他的后颈，没说话，却在转身时，悄悄把那张票根放进了自己的西装内袋。

另一边的杨博文正对着烤箱发愁。左奇函买的新食谱摊在料理台上，上面的“简易芝士蛋糕”被他圈了又圈，可打蛋器里的奶油还是没打发起来。左奇函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我来吧。”

“不行，”杨博文把他推开一点，“说好今天我做甜点的。”他盯着食谱上的步骤，眉头皱得和陈奕恒如出一辙。

左奇函没再坚持，只是默默换了个大碗，等杨博文终于放弃般把打蛋器递过来时，他接过，动作利落地搅动起来。阳光透过玻璃门落在他手上，杨博文忽然想起订婚宴那天，这双手握着他的手，把刻着“杨”字的戒指套上来的样子。

“上次你送我的袖扣，”杨博文忽然开口，“我想天天戴着。”

左奇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侧头看他：“会磨损。”

“那就再买新的。”杨博文笑了，“反正你送的，多少都不嫌多。”

傍晚时四人聚在老宅，张桂源献宝似的拿出新画，画里是四个小人挤在沙发上，窗外飘着雪，桌上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可可。陈奕恒一眼就认出，那是上周寒潮来时，他们四个窝在家里看电影的样子。

“少了点东西。”左奇函看着画，忽然说。

张桂源凑近看了半天：“哪少了？”

杨博文笑着指了指画里的茶几：“少了左奇函偷偷往杨博文杯子里加的糖。”

陈奕恒也跟着点头：“还有张桂源趁陈奕恒看电影时，塞到他嘴里的草莓干。”

张桂源顿时红了脸，伸手去捂杨博文的嘴，却被陈奕恒按住手。客厅里的笑声混着窗外渐起的晚风，把墙上的挂钟声都衬得温柔起来。

后来张桂源把那幅画补全了，在画框角落添了行小字：“我们的家。”画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每次有人来做客，都会问起画里的故事。

陈奕恒总是看着画里的光，想起订婚宴那天张桂源说的话。原来所谓的“刚好”，从来都不是巧合。是有人笨拙地把奶糖塞进你衣领，是有人悄悄在你戒指里刻上名字，是所有看似无意的瞬间，攒成了想要共度一生的决心。

就像此刻，张桂源正趴在沙发上抢杨博文手里的遥控器，左奇函站在厨房门口喊他们喝刚煮好的热可可，陈奕恒靠在门边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脖子后面又有点痒——大概是那颗奶糖的甜味，一直留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