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天山脚下

我叫陆灿，汉族，打小在甘肃武威的沙窝窝里长大。家门口的祁连雪山融水淌成渠，浇着两岸的小麦和葡萄，也浇出我骨子里那点不服输的韧劲儿。大学毕业后没按家里的意思考编制，揣着一肚子对远方的念想，背着包一路向西，停在了新疆——这片地图上占了中国六分之一的土地，总觉得能容得下我那点不着边际的科技梦。

在乌鲁木齐的“创客工场”，我先撞见了张浩。这小子跟我是实打实的老乡，也是武威人，家就在凉州区的城郊。那天他正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个焊枪，给一块电路板“做手术”，嘴里还叼着根冰棍，含糊不清地骂：“这破传感器，还没咱老家的地膜结实。”我凑过去搭话，一开口都是熟悉的“武威腔”，瞬间就热络起来。他比我早来新疆两年，靠着给兵团的连队设计智能灌溉控制器糊口，总说“新疆的地太广了，人工浇水跑断腿，咱搞点科技玩意儿，能让老乡们少受点罪”。我们俩常常在工场待到后半夜，就着囊和砖茶，从无人机植保聊到温室大棚的温控系统，越聊越觉得投缘。

认识马强，是在一个古尔邦节的聚会上。创客工场的老板是个热心的维吾尔族大哥，拉着我们去他家做客，马强也在。他是回族，家在昌吉，父母在镇上开了家拉面馆，他却一门心思扑在太阳能上。那天他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戴顶小白帽，话不多，但眼神亮得很。聊起新能源，他才打开话匣子：“你们看这新疆的太阳，晒得人脱皮，要是把这光能攒起来，牧民的毡房里就能点灯、看电视，多好。”他手里拿着块自己攒的柔性光伏板，薄得像块塑料布，说能贴在帐篷顶上，重量轻还抗风。那天的手抓肉香混着烤包子的热气，我们仨蹲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拿着他的光伏板比划，张浩说能把这板子和他的灌溉控制器结合，我琢磨着编个程序优化储能，马强嘿嘿笑：“我就知道，这东西不只能照亮毡房。”

董思源和王昊是后来在喀什遇上的。那年秋天，我们仨跟着一个农业科技项目去南疆调研，在喀什古城的一家老茶馆里，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对着一台老式织布机拍照，旁边还站着个咋咋呼呼的小子，拿着个平板写写画画。那就是董思源和王昊。董思源是上海来的，学工业设计的，说话慢条斯理，却能精准说出织布机的传动原理：“你看这曲轴转动的频率，跟3D打印机的进给速率是一个道理。”他来新疆是为了研究传统工艺的现代化改造，说“老祖宗的手艺里藏着大智慧，就是缺个‘科技接口’”。王昊是他的大学同学，四川人，脑子活泛得很，手里的平板上记满了数据：“喀什的手工艺人多，但销路窄，咱要是能搞个平台，把这些东西跟智能硬件结合，比如用艾德莱斯绸做智能背包的面料，肯定火。”

那天的茶馆里，铜壶煮的砖茶咕嘟冒泡，我们五个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围着一张矮桌，从太阳能聊到传统工艺，从智能灌溉说到市场推广。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我们摊开的草图上——张浩画的机械结构，马强标的光伏参数，董思源勾的产品外观，王昊写的市场分析，我补的程序逻辑。虽然那时谁也没说“要一起干点啥”，但心里都隐隐觉得，这五个人凑在一起，好像能折腾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后来我们又在和田的棉田里并肩扛过无人机，在塔城的冬窝子里给牧民演示过光伏板，在伊犁的苹果园里测试过智能分拣设备。新疆的风把我们的皮肤吹得粗糙，却把我们的心吹得越来越近。有一次在果子沟大桥上，看着脚下的峡谷和远处的雪山，王昊突然喊：“咱在新疆攒个科技创新园吧！把这些好想法都落地，让这里的科技也能跟上内地的步子！”

张浩拍了拍我的肩膀，马强用力点头，董思源推了推眼镜，笑了。我望着远处天山的雪顶，觉得那皑皑的白色里，好像真的藏着我们的未来。五个来自不同地方、有着不同背景的人，就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把各自的梦想拧成了一股绳——要在新疆，建一个属于我们的科技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