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篇10.

蚀·少年星轨

第十章：画板

天文台之夜的兴奋感持续了好几天。陈默感觉走路都轻快了许多，连林小野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喂，陈默，你这几天不对劲啊？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说！是不是在天文台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周社长是不是被你拿下了？”

“别胡说八道！” 陈默嘴上否认，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他把那晚看到的壮丽景象，木星的云带、土星的光环、还有那浩瀚的星海，兴奋地分享给林野和苏晴听。苏晴听得一脸向往：“哇，听起来好浪漫！” 林野则啧啧称奇：“行啊陈默，你这算是打入‘敌人’内部核心了！下次有什么好玩的事，记得带上我啊！”

“下次…他说看流星雨。” 陈默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说漏了嘴。

“流星雨？！” 林野和苏晴同时惊呼。林野激动地抓住陈默的肩膀摇晃：“兄弟！亲兄弟！到时候一定要带上我！我保证不捣乱！我就看看！” 苏晴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默，充满了期待。

陈默看着两位好友热切的眼神，心里有点为难。周屿只邀请了他…而且以周屿的性格…他含糊地说：“我…我再问问他吧。”

这天美术课，主题是“心中的宇宙”。陈默坐在画板前，调色盘里挤满了各种蓝色：钴蓝、湖蓝、群青、紫罗兰…还有一点点钛白和柠檬黄。他闭上眼，脑海里不是课本上那些规整的星图，而是天文台目镜里看到的景象：木星那柔和的黄白色光晕，周围缠绕的浅棕色云带，深邃背景中如钻石碎屑般散落的点点星光…还有，那个站在巨大望远镜旁，专注调试、侧脸被微光勾勒的清瘦身影。

他拿起画笔，蘸上深沉的群青，毫不犹豫地在画纸上涂抹。没有具体的行星，没有规整的星座。他用大胆的笔触和流淌的色彩，描绘出一片旋转的、混沌初开般的星云。深蓝的底色如同宇宙的幕布，紫罗兰和钴蓝的漩涡相互交织、碰撞，其间点缀着用钛白点出的、细碎而明亮的星辰。在星云漩涡的中心，他用极细的笔尖，小心翼翼地勾勒出一抹极淡却温暖的、如同木星光晕般的柔和黄白色光点。

他画得如此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周屿不知何时停下了自己的素描（他画的是严谨的月球环形山结构图），目光穿过几排画架，落在了陈默的画板上。周屿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他没想到陈默会用这样抽象而充满情感的方式来表达“宇宙”。那片旋转的星云，充满了原始的悸动和生命力，色彩运用大胆而富有感染力，和他自己笔下精确、冰冷的线条形成了鲜明对比。

周屿的目光在陈默专注的侧脸和那幅充满张力的画作之间来回移动。陈默微微抿着唇，眼神亮得惊人，仿佛画笔就是他连接宇宙的桥梁。周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深沉而复杂。他看了很久，直到陈默放下画笔，长舒一口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周屿才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重新专注于自己精确的月球素描。只是，他握笔的手指，似乎比刚才更用力了一些，在纸上留下了一道稍显凌乱的线条。

下课后，陈默正和林野、苏晴一起收拾画具。林野对着陈默的画大呼小叫。

陈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周屿的方向。周屿已经收拾好画板，正背着包准备离开。他似乎感受到了陈默的视线，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目光在陈默的画板上短暂停留了一秒。那目光很平静，看不出情绪，只是微微颔首，像是对一件作品的客观评价，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教室。

陈默的心，却因为那短暂的一瞥和微微的颔首，像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一丝微痒的悸动。他低头看着自己画板上那片旋转的深蓝星云，又想起天文台穹顶下那片真实的星海，还有周屿专注的侧脸。一种模糊的、带着甜意的期待，悄然在心底滋生：英仙座流星雨…会是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