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竞赛的报名名单贴在公告栏第三排，苏槿时站在人群外看了很久，手指在自己的名字上轻轻点了点。旁边紧挨着的就是陆清淮的名字，两个名字的笔迹出自同一人之手——是教导主任写的，却像是特意挨在一起。
“报上了？”陆清淮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手里拿着瓶冰镇汽水，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
“嗯。”苏槿时接过汽水，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心里却暖暖的，“你呢？肯定报了吧。”
“嗯，江逾白也报了。”他拧开自己那瓶，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他说想试试，顺便陪我。”
苏槿时想起阮听，她报了生物竞赛，据说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江逾白的书包里总会多带一份早餐，说是“顺路买的”。
“阮听的生物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她问。
“挺好的，上次模拟考拿了第一。”陆清淮笑了笑，“江逾白比她还紧张，天天催着她早点休息。”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路过操场时，看到沈念正在打篮球，夏栀坐在看台上给他加油，声音清亮得像风铃。沈念每次投进一个球，都会往看台上望一眼，像是在等待某种肯定。
“他们俩最近形影不离。”苏槿时说。
“沈念想考体育大学，说要当职业运动员，让夏栀以后去看他比赛。”陆清淮投篮的动作顿了顿，“你呢？想考哪所大学？”
“还没想好，”苏槿时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可能考本地的吧，离家近。”
“嗯。”他没再多问，只是把手里的篮球往篮筐投去，空心入网的声音在午后的空气里格外清脆。
竞赛辅导课安排在每周三下午，教室里坐了二十多个人。苏槿时坐在靠窗的位置，陆清淮坐在她斜后方，中间隔着一条过道。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复杂的电磁场理论，苏槿时听得有点走神，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抬头时正好对上陆清淮的目光，他赶紧低下头，耳朵却红了。
下课后，温知夏抱着一摞画纸过来，上面是她画的静物写生。“许望舒说我这张能参加比赛，你们觉得怎么样？”
画纸上的苹果色泽饱满，光影处理得恰到好处，看得出来下了很大功夫。苏槿时刚想说好看，就看到许望舒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支画笔，目光落在温知夏的画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骄傲。
“许望舒帮我改了光影，”温知夏的脸有点红，“他说阴影处要再加些暖色。”
许望舒走过来，指尖在画纸上轻轻点了点：“这里的反光还可以再亮一点，像她眼睛里的光一样。”
温知夏的脸瞬间红透了，把画纸往怀里抱了抱，转身跑开了。许望舒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弯得像月牙。
竞赛名单贴出来的第二周，苏槿时在自己的物理课本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所本地大学的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都标着物理专业的排名，最后一行是陆清淮的字迹：“这几所挺好的。”
她把纸条夹在课本里，抬头时，看到陆清淮正在和老师讨论题目，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认真。窗外的梧桐叶已经长得很茂盛，把阳光剪成一片晃动的光斑，落在他的笔记本上，像撒了把碎金。
放学前，林柚突然来找苏槿时，手里拿着本物理错题集：“这道题我不太懂，你能给我讲讲吗？”
苏槿时接过题集，发现里面夹着张照片，是陆清淮打篮球的样子，背面写着“高三运动会”。她的指尖顿了顿，还是认真地讲起题来，林柚听得很认真，偶尔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
讲完题，林柚突然说：“陆清淮说，你物理进步很大。”
“他讲题很清楚。”苏槿时把错题集递回去。
“嗯，”林柚点点头，转身往（1）班走，“祝你竞赛顺利。”
苏槿时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有些心意就像竞赛名单上的名字，就算不说话，也能在彼此的世界里占据一席之地，慢慢靠近，直到重叠。
晚自习时，她翻开物理课本，发现那张写着大学名字的纸条背面，多了一行小字：“我也想考本地的。”字迹有点歪，却看得出来很认真，像某种小心翼翼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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