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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死死盯着她的刘耀文,第一个捕捉到那滴泪,也第一个看到她睁开的眼睛
少年赤红的眼眶里,瞬间涌上更浓的水光
他猛地吸了一下鼻子,想笑,嘴角却歪歪扭扭地扯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刘耀文姐……姐姐?
刘耀文你……你醒了?
刘耀文你看得见我吗?
刘耀文我是耀文,耀文啊……
姜妩极其轻微地,眨了眨眼。
那一瞬间,围在炕边的几个男人,一直死死绷紧的的弦,终于缓缓地松了一丝
姜妩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自己摊开的右手掌心上。
那只手瘦削,指节分明
曾经握笔磨出的薄茧旁,新增了数道深刻的、已经结痂的暗红痕迹——
是地窖里为了挣脱绳索,不顾一切磨破皮肉留下的
掌心纹路粗糙,沾着未能完全洗净的尘土和药渍。
她呆呆地看着,眼神空洞,不认识这只属于自己的手
她挣扎着起来,低眸继续盯着自己的手
然后,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砸在那粗糙的血痂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紧接着,又是一滴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没有感觉到眼眶的酸胀
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湿痕扩大
姜妩……她死了
声音轻飘飘地从她唇间溢出,没有看向任何人
炕边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张真源和丁程鑫的身体同时一僵
马嘉祺的眉头重重锁起
刘耀文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另一只冰凉的手
姜妩塌方的时候……
她继续说,语速很慢
姜妩她推了我一把……告诉我供桌后面……有洞
几道抽气声极其轻微地响起。
姜妩我爬出来了……
姜妩然后,山就塌了
姜妩终于极慢地抬起眼,目光扫过炕边一张张写满震惊的脸
最后又落回自己湿漉漉的掌心
姜妩她还和我说了……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对不起。
那个曾经带给他们无数噩梦、将他们的尊严踩进泥里
最后又疯狂地想夺走一切甚至要拉着所有人陪葬的姜无
在生命的最后,对姜妩说了“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里包含了什么?
是终于认清了自己一生虚妄的悔恨?
是对姜妩这个“占据者”扭曲的认同?
还是仅仅在死亡降临前,人性最后一丝微光的闪现?
无人能知。
而这声“对不起”,此刻却成了压在姜妩心口最沉的石头
它模糊了仇恨的边界
将单纯的“受害者脱离加害者”变成了更令人无措的东西
它让姜无的死亡
不再只是一场罪有应得的终结,而是沾染上了一丝无法言说的悲凉
姜妩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不再是开始时无意识的滴落
而是连成了线,顺着她的下颌滚落,打湿了身前粗糙的被子布料
她没有发出哭声,只是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轻微颤抖
刘耀文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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