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更新已经有27天了,忘记更新了,斯密马赛,斯密马赛。
小花文,雷者左上角
ooc致歉,ooc致歉
今天咱不写殉情,今天写一个正常的🤓
建议听TC的《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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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暮色,总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萧索。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块浸了水的脏抹布,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风已经褪尽了最后一丝温柔,变得尖利而干燥,卷起枯黄的落叶,在空旷的街道上打着旋,发出沙沙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
小心又一次站在了陌生的街角。导航地图上那个不断闪烁的光标,固执地停留在与“宅家”南辕北辙的另一个区。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任务结束后,他凭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方向感错觉,选择了一条自己认得但不会走的路,结果却彻底迷失在了错综复杂的城市脉络里。迷路于他而言,几乎成了任务后的固定仪式,带着点无奈的宿命感。
左臂传来的钝痛感比刚才更清晰了一些,像是有根看不见的线,随着心跳一下下地牵扯着神经。那是为了掩护花心超人,被爆炸溅射的碎石划开的伤口。伤口不深,但很长,从手肘上方一直延伸到小臂,火辣辣地疼。黏腻的血液浸湿了里面黑色紧身衣的布料,又在外套的破损处凝结成深色的硬块。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按了按伤处,冰冷的指尖透过布料触到一片温热的湿润,随即是更尖锐的刺痛。他微微蹙了蹙眉,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沉静表情,仿佛那伤口不是长在自己身上。
通讯器里传来开心咋咋呼呼的声音,带着无奈的关切:“小心!信号显示你又跑到哪个区去了?快点回来啦!甜心特意做了新口味的布丁,已经被粗心吃了,你可以回来了!” 背景音里还能听到甜心抱怨锅的问题和救护车的声音。
宅家的温暖和喧嚣,透过电波传来,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遥远。小心沉默地切断了通讯,没有回应。他并不急于寻找归途,反而向后靠去,背脊贴上身后一面斑驳脱落的墙壁。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外套渗入皮肤,让他因失血和疲惫而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抬起头,望向那片毫无生气的灰色天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并非来自身体,而是从心底深处弥漫开来,比手臂上的伤口更让他感到无力。
他习惯了。受伤,隐瞒,独自处理。从他拥有记忆开始,似乎就是这样。他是一匹孤狼,习惯了在黑暗中舔舐伤口,不习惯成为焦点,更不愿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尤其是……他的负担。那个像太阳一样耀眼,像钻石一样精致,理应永远活在聚光灯和赞美声中的人——花心。
当小心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悄无声息地推开宅家那扇熟悉的、漆成温暖色调的大门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宅子里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温暖的香气和伙伴们隐约的谈笑声,这一切本该驱散他周身的寒意。他像一道影子,贴着墙边移动,只想尽快回到自己那个安静得可以听见心跳的房间,处理掉手臂上这个不该存在的麻烦。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上楼梯的瞬间,一道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花心斜倚在楼梯口的墙壁上,双手环胸,姿态看似随意,但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抿起的嘴唇,却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他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丝绒衬衫,,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每一根发丝都待在它该在的位置,在头顶暖黄色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但他脸上那种混合了强烈担忧、压抑的怒火,以及……某种更深沉的、像是被辜负了的受伤神情,却与他这一身精致打扮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扫描仪器,带着灼人的温度,从上到下,仔细地、缓慢地扫过小心的全身。那目光最终定格在小心下意识微微内缩、试图遮掩的左臂上,那里,黑色外套的撕裂处异常醒目。
空气仿佛凝固了。楼梯上方传来的欢声笑语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又来了,小心。”花心的声音响起,不像平时那样高昂自信,带着点戏剧性的夸张,反而低沉沙哑,透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疲惫,像绷紧的琴弦,“受伤了。为什么又不说话?”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小心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泛起的红血丝,以及那强装镇定下微微颤抖的指尖。
小心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下,有点闷闷的疼。他垂下眼睑,浓密的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试图隔绝那过于锐利的审视。“小伤。”他言简意赅地回答,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他试图从花心身侧的空隙绕过去,结束这场令他窒息的对话。
“小伤?”花心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了,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小心未受伤的右臂。力道不是很大,像是怕牵扯到伤口,让小心猝不及防地一怔。“每次都是小伤!每一次!”花心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音,“在你心里,本主角到底算什么?一个连知道你受伤都不配知道的外人吗?还是一个……需要被你排除在危险之外的、需要保护的累赘?”
小心猛地抬起头,对上了花心那双总是盛满星光和自信、此刻却微微泛红、写满了委屈和质问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他自己沉默而苍白的脸。他想说不是,想告诉他正因为太在乎,才不想看到你为我担心皱眉的样子,才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你的拖累。可他天生笨拙,所有汹涌澎湃的情感像被堵死的火山口,在胸腔里左冲右突,却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最终,所有的解释和辩白都凝固成了更深的沉默,一种近乎冷漠的沉默。
这死寂般的沉默,无疑成了最猛烈的助燃剂,瞬间点燃了花心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积压的不安和委屈。他总觉得,小心的心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他拼尽全力往里投入热情、关切、甚至偶尔的吵闹,却连一丝涟漪都看不到,得不到任何回应。他那么努力地想要靠近,想要被需要,想要在那片漆黑的领域里占据一席之地,可小心却永远用一层看不见摸不着却坚硬无比的壳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把他拒之门外。
一种深刻的无力感和被排斥感,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花心。他精心维持的傲娇和自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你是不是……”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那份摇摇欲坠的坚强让人心疼,“从来就没把本主角真正放在心里过?不然你怎么能……一次次地、这么轻易地就把本主角推开?看着本主角为你着急上火,为你提心吊胆,很有意思吗?证明了你很强大,不需要任何人,是吗?”
小心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了,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清晰地看到了花心眼中深切的难过和失望,这比任何锋利的刀刃、任何怪物的攻击都让他难受千百倍。他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发紧,那句盘旋在心底的“对不起”和“不是这样的”在舌尖滚了又滚,几乎要冲破束缚。可他错误的思维定势再次占据了上风——他固执地认为,任何苍白的解释在此刻都像是无力的辩解,而他的沉默,至少可以避免冲突进一步升级,给彼此留下最后一点可怜的体面。
他选择了那个对花心伤害最深、也最糟糕的方式——继续用沉默作为回答。然后,他轻轻地,但异常坚定地,挣开了花心紧紧抓着他手臂的手。那只手,曾经那么温暖地牵过他,此刻却冰凉。他没有再看花心的眼睛,怕看到里面碎裂的光芒,只是转过身,迈着看似平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踏上了楼梯,走向那片属于他自己的、孤寂的黑暗。他以为这是冷静,是留给彼此缓冲的空间。
但在花心看来,这背影是如此的决绝和冷漠,是最彻底的拒绝和放弃。他看着小心毫不留恋地离开,感觉自己所有的热情、爱意、还有那些小心翼翼的期待,就像被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从头顶狠狠浇下,刺骨地凉,连最后一丝热气都熄灭了。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在唱一出无人喝彩的独角戏。对方或许,从未真正需要过他。
从那天起,宅家里那惯有的、热闹得有些吵闹的氛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降到了冰点。
往日里,花心总会找各种由头凑到小心身边,或是炫耀新发型,或是挑剔他的沉默,或是干脆没事找事地拌几句嘴,那些看似争吵的互动,实则是他笨拙的亲近方式。而现在,这些声音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却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像浓雾一样弥漫在宅家的每一个角落。
花心不再主动找小心说话。用餐时,他会刻意选择离小心最远的位置;小组讨论时,他会自然地转向开心或甜心,仿佛小心只是一个透明的存在;甚至在走廊里迎面遇上,他也会立刻垂下眼帘,或者迅速拐进另一个方向,像是躲避什么令人不快的物事。他依旧会和开心打闹,和甜心讨论时尚,看着粗心组装枪支,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灿烂的笑容。但那笑容,在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小心所在的方向时,会像接触到绝对零度一般,瞬间冷却、凝固,然后迅速移开,不留一丝痕迹。
而小心,本就沉默寡言,现在更是几乎成了一个真正的影子。他把自己活动的范围缩小到房间和必要的训练场,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他看着花心和别人谈笑风生,看着那双曾经只映着他一个人身影的、亮晶晶的眸子,如今刻意地、彻底地忽略他,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心里的那个空洞,越来越大,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带走所剩无几的温度。
他记得,花心以前总爱缠着他问,带着点撒娇和不确定:“喂,小心,我们在一起,你以后会不会觉得厌倦啊?” 那时,小心会停下手中的事情,转过头,看着花心那双带着忐忑和期待的眼睛,用他所能想到的、最认真最郑重的语气回答:“会。” 在花心眼神黯淡下去的瞬间,他会接着补充完整,“但一定是我离开世界那天。”
那是他所能给出的、关于永恒的最朴素的承诺。对他而言,厌倦等同于生命的终结。可如今,花心不再问了。而那份看似遥不可及的“厌倦”,却以一种更残忍、更无声的方式,提前降临了——那是心的冷却和远离。
这场漫长而无声的冷战,像一场凌迟,用冰冷的沉默做刀子,一下下地切割着两个人早已千疮百孔的关系。小心心中的那团火,那簇因为花心毫不吝啬的热情而点燃的、微弱却一直顽强燃烧着的火苗,在日复一日的冰冻、误解和自我怀疑中,燃料渐渐耗尽,火光越来越微弱。
终于,在一个天空阴沉、飘着冰冷细雨的傍晚,连空气都湿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小心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拖着更加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的房间。他的手刚刚触到冰凉的金属门把,花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
“小心,我们……”花心站在几步开外,雨水的湿气沾染了他的发梢,让他看起来有些难得的脆弱。他停顿了一下,像是需要积蓄巨大的勇气,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最后的镇定,“……算了吧。”
小心正要推开房门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中。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过了好几秒,才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像两潭结了冰的寒泉,静静地、没有任何情绪地看向花心,仿佛在确认刚才听到的那几个字,是否是他的幻觉。
花心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不敢再看那双眼睛,怕自己多看一眼,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心就会彻底瓦解,会忍不住像以前一样,扑过去抱着他,把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哭诉出来。“这样下去,真的没意思了。”他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却还是泄露了一丝哽咽的尾音,“你永远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承受。我累了,猜累了,也等累了……真的累了。” 他曾幻想过无数个他们的未来,甚至在偷偷练习,如果有一天他们能站在万众瞩目的领奖台上,他该如何骄傲而巧妙地向全世界介绍身边这个沉默却强大的恋人。可对方呢?他似乎从未真正规划过他们的以后,如此轻易地,就置身事外,留他一个人在这场感情的泥沼里挣扎。
所有压抑的坏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在这一刻朝着小心扑面而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冰冷的寒风呼啸着往里灌,带走最后一点温度。他比谁都清楚,失去花心,他的世界会变成怎样一片荒芜的灰暗。可那个根深蒂固的念头再次浮现,并且变得无比坚定:一个已经不再喜欢自己、感到疲惫的人,强留在身边,也只是互相折磨,彼此消耗,谁也得不到真正想要的爱和温暖。放手,或许是唯一能给的、也是最后的……温柔?
他看着花心故作坚强却难掩苍白的侧脸,那句在心底呐喊了千百遍的“不要走”、“再给我一次机会”,在嘴边徘徊了良久,最终,被一种巨大的、自我放逐的悲哀淹没,化作了一个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重若千钧的字:
“好。”
他同意了。因为他悲哀地认为,这或许是花心真正想要的解脱。他选择成全。
这个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的“好”字,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花心所有的伪装和强撑的坚强。他猛地愣住了,瞳孔因难以置信而微微放大,似乎从未预料到小心会答应得如此痛快,甚至连一句象征性的疑问或挽留都没有。原来,放不下的,纠结的,痛苦的,始终只有他自己。一股巨大的、无法抑制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视线迅速变得模糊。他猛地低下头,头发低垂遮住了眼睛,不想让小心看到自己此刻崩溃狼狈的样子。千言万语,所有的委屈、不甘、爱恋、怨恨,全都堵在胸口,几乎要爆炸开来。最终,却只化作一句轻飘飘的、带着无尽苦涩、自嘲和最终告别意味的话,缓缓地、用尽最后力气吐了出来:
“……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先动了心,扰乱了你的平静。
对不起,是我太过脆弱,承受不了你深沉的沉默。
对不起,是我奢求太多,想要进入你紧闭的世界。
对不起,是我太高估自己,以为能融化你心中的冰。
对不起,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这句“对不起”,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小心心中最柔软、最不设防的地方。他倾尽所有、用自己笨拙方式付出的爱,换来的最终句点,竟是这句仿佛将过去一切全部否定、划清一切界限的道歉。这比任何激烈的争吵、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让他难受千万倍。他宁愿花心骂他、打他、指责他的冷漠和自私,也好过这句轻飘飘的、充满了绝望和放弃的“对不起”。
哪有什么早知道,什么没想到。若能早知道自己所谓的“不打扰”和“独自承受”会将他推得越来越远,他会不会在受伤那天,就主动掀开伤口,忍着羞赧,对花心说一句“有点疼,帮我一下”?若能想到结局会如此惨淡收场,他会不会鼓起毕生的勇气,撕开沉默的外壳,把那些深藏在心底、滚烫却说不出口的爱意,笨拙地、一遍一遍地告诉他?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花心说完那句“对不起”,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和力气。他不再停留,甚至不敢再多待一秒钟,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快步冲下了楼梯,身影仓促地消失在走廊尽头,钻进了外面那一片朦胧的、无边无际的雨幕和人潮之中。
小心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尊失去生命的雕塑,许久都没有动弹一下。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阴雨天的昏暗光线渗透进来,勾勒出他瘦削而孤寂的轮廓,仿佛要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不绝于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那场未曾盛放就已凋零的爱情,低声地、永无止境地哭泣。
他心中的那团火,曾经被那个像太阳一样耀眼的人点燃,微弱却无比坚定地燃烧了那么久的火,在这一刻,伴随着那句冰冷的、最终的“对不起”,彻底地、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眼前,只剩下无尽的、冰冷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