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畏醒来时,身侧的床铺已经凉了。窗缝漏进的风带着晨露的潮气,吹动纱帘扫过脚踝,有点痒。他坐起身揉着眼睛往客厅看,晨光里有个模糊的身影在厨房忙碌,锅铲碰撞的轻响混着牛奶的香气飘过来,像首温柔的晨曲。
“醒了?”池骋端着早餐走出厨房时,发梢还滴着水,深色家居服的领口洇出一小片湿痕。他把盘子放在桌上,弯腰在吴所畏额间印下一个带着水汽的吻,“刚想叫你,郭城宇他们一大早就去烘焙坊了,说要赶做今天的订单。”
吴所畏摸着被吻过的额头笑,指尖划过对方锁骨处的水珠,滴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昨晚睡得沉,没听见他们走。”他接过吐司咬了一口,黄油的香气在舌尖化开时,突然想起姜小帅昨晚抱着枕头钻进客房时,眼里闪着的兴奋——大概是期待着今早重新开业的烘焙坊。
“张叔刚才来电话,”池骋往他碗里舀着粥,“那个泼油漆的家伙家里托人来说情,想私了。”他搅动着粥里的莲子,“我让张叔别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吴所畏舀粥的手顿了顿:“小帅知道吗?”
“郭城宇没告诉他,”池骋擦了擦嘴角,“怕他又胡思乱想。不过烘焙坊今天开业,我们中午过去看看吧,带点水果。”
窗外的梧桐叶在风里轻轻摇晃,吴所畏看着粥碗里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觉得那些尖锐的棱角,真的会在时光里慢慢磨成温润的圆。就像此刻碗里的莲子,初尝微苦,回味却带着清甜。
去公司的路上,吴所畏绕道去了趟花店。店员包花时,他看着玫瑰的刺被小心翼翼剪掉,突然想起池骋母亲。那个总是端着架子的老太太,昨天竟然发来条语音,说让他周末去家里吃饭时,别忘了带吴所畏爱吃的草莓。
“先生,您的花。”店员把包装精美的果篮递过来,里面塞满了新鲜的草莓和蓝莓,“祝您朋友开业大吉。”
吴所畏道谢时,手机在兜里震动,是姜小帅发来的照片。烘焙坊门口排着长队,郭城宇正穿着白色围裙给客人装蛋糕,姜小帅站在旁边笑,鼻尖沾着点奶油,像只偷喝了蜂蜜的小兔子。
“生意真好。”吴所畏把照片转给池骋,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着小帅沾奶油的鼻尖。
池骋几乎是秒回:“中午过去帮忙,顺便蹭饭。”后面还跟着个呲牙的表情,和他平日里沉稳的模样判若两人。
公司里一片忙碌,技术部的人围着新系统的内测数据讨论,张姐端着刚泡好的茶走过,笑着说:“所畏啊,昨晚周总那个跟班的老婆来公司了,在前台哭了半天,说知道错了,求我们高抬贵手。”
“没让她进来吧?”吴所畏翻着数据报表,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张保安把她拦了,”张姐往他杯子里续着水,“这种人就是活该,当初周总风光的时候,她在朋友圈炫耀多厉害呢,现在知道怕了。”
吴所畏没接话,目光落在屏幕上跳动的代码。那些曾经让他焦头烂额的恶意,如今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挣扎。就像烘焙坊玻璃上的红漆,擦干净了,阳光照进来,依旧能亮得晃眼。
中午去烘焙坊时,排队的人已经少了些。姜小帅正趴在柜台上数钱,手指飞快地在计算器上按,郭城宇站在旁边帮他整理零钱,时不时低头说句什么,逗得小帅脸红。
“我们来蹭饭啦。”池骋把果篮放在柜台上,伸手揉了揉姜小帅的头发,“看来不用我们帮忙了。”
“城宇哥做的三明治卖爆了!”姜小帅举起手里的订单,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刚才还有记者来采访呢,说我们是‘逆境重生的宝藏小店’。”
郭城宇笑着把刚做好的三明治递过来,里面夹着厚厚的煎蛋和火腿:“快吃,热乎的。”他给吴所畏递三明治时,指尖不经意碰到对方的手,又像触电般缩回去,耳朵悄悄红了。
吴所畏咬着三明治笑,看着郭城宇笨拙地给姜小帅擦嘴角的面包屑,突然觉得很温暖。原来最好的爱情,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藏在这些琐碎的日常里,像三明治里的煎蛋,简单却滚烫。
下午回公司的路上,池骋把车开得很慢。阳光透过车窗,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枚戒指碰在一起,发出细碎的轻响。“周末去我妈那儿,”池骋突然开口,手指在吴所畏的手背上轻轻画着圈,“她让张阿姨学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好啊。”吴所畏侧头看他,阳光在池骋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要不要我带点草莓?”
“必须带,”池骋笑得眉眼弯弯,“老太太昨天特意叮嘱,要最新鲜的那种。”
车停在公司楼下时,吴所畏发现池骋的手机在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不堪入目,大概是那个跟班的家人发来的。池骋皱着眉删掉,把手机揣回兜里:“别让这些东西影响心情。”
吴所畏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戒指上轻轻摩挲:“影响不了。”
傍晚加班时,池骋来公司陪他。技术部的人陆续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吴所畏靠在池骋怀里改代码,鼻尖蹭过对方胸前的衬衫,闻到淡淡的草莓香——大概是中午在烘焙坊沾到的。
“累了吗?”池骋的吻落在他的发顶,手指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要不先回去?”
吴所畏摇摇头,把脸埋在他颈窝:“再改会儿,争取明天正式上线。”
窗外的夜色渐浓,写字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像散落人间的星星。池骋抱着他安静地坐着,偶尔帮他翻页,呼吸声均匀地落在耳畔,像首温柔的催眠曲。
回去的路上,吴所畏靠在车窗上看夜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池骋的手一直握着他的,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心里发暖。“你说,”吴所畏突然开口,“我们以后会不会也像郭城宇他们一样,开个小店?”
“开个什么店?”池骋笑着捏了捏他的手心,“卖代码的店?”
“才不是,”吴所畏也笑了,“卖葱油饼的店,我负责做,你负责吆喝。”
池骋的笑声透过车窗传出去,混着晚风的气息,温柔得像棉花糖。“好啊,”他转头吻了吻吴所畏的唇角,“再雇郭城宇和小帅来帮忙,让他们给客人做甜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