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卷着血腥气往鼻腔里钻。我踩过金阶上的血迹，靴底传来黏腻触感。裴慎之的尸体被拖走时在地上划出蜿蜒痕迹，像极了弟弟临终前掌心那道红痕。
萧瑾瑜站在我身侧，沉香味混着铁锈味。他声音压得极低："下一步，你要怎么走？"
我没回答。远处传来百姓的惊呼，宫墙外的喧闹声此起彼伏。东宫死士与禁军还在巷战，断剑与尸首散落长廊，乌鸦盘旋在檐角，等着啄食未冷的血肉。
"沈昭宁。"太子忽然开口。他被禁军押着，却仍站得笔直，"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我没有回头。风更大了，卷起满地的血雪。太后寝殿的钟声愈发急促，一声声像是催命符。
"带他去御书房。"我听见自己说。话音未落，忽见一道身影从廊柱后闪出。苏挽晴穿着素色裙衫，发间银簪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她拦住去路时，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那是弟弟常喝的安神汤味道。
"娘娘..."她欲言又止，手指绞着衣袖，"有些事，您得知道真相。"
萧瑾瑜轻笑一声："现在说这些，不嫌晚了？"
苏挽晴抬头看他，眼里蓄着泪："我也是被迫的。当年若不是..."
"够了。"太子突然厉喝。他挣开禁军束缚，大步朝御书房走去。暗红衣袍扫过雪地，像一串未干的血印。
我跟着进去时，烛火正映着墙上那幅画像。画中女子眉目如画，竟是苏婉儿年轻时的模样。
"那天我等的人，不是你。"太子背对着我，手指轻抚画轴，"掀盖头时，我以为是你妹妹。"
"胡说！"我攥紧袖中匕首，"苏婉儿早死了，是你亲手逼死的！"
他猛地转身，眼底泛着血丝："这些年，我在等一个解释。为什么她要嫁给别人？为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苏挽晴这时走进来，泪水滑过苍白的脸："殿下，我才是替代品。"
太子愣住。画轴从他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苏姑娘三个月前才入宫。"我盯着她，"你说什么？"
"真正的苏婉儿，十年前就死了。"她哽咽着跪下，"我是她表妹，被选中来做替身。太子爷要的，从来都是个影子。"
我想起弟弟临终前说的话。"姐，有人在演戏..."原来如此。
萧瑾瑜忽然冷笑："你们兄妹真会演。"
我瞪着他："什么意思？"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这是先帝留给你的。"递过来时，我注意到他指尖有道新伤，"当年若不是沈相救驾，哪有今日江山。"
信纸展开，竟是份遗诏副本。墨迹斑驳，写着"天命之人当承大统"。
门外传来重物倒地声。太后寝殿方向钟声再响，密旨传出："沈知遥即日起为监国摄政。"
太子突然大笑："你看，连老天都不让你离开。"
我立于风雪之中，手中握着遗诏。远处传来厮杀声，不知是哪方势力又在较量。纸张边缘微微发黄，像是经年累月的旧物。
但弟弟临终前攥着的残纸，分明也有同样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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