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句话问出来，像是耗尽了方才所有的愤怒和力气。他只是固执地想要在她那一片“都喜欢”的坦荡里，寻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清晰的位置。
月光落在他微红的眼角和紧蹙的眉间，让他此刻的神情看起来竟有些委屈。
苏昭影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那点玩世不恭彻底散去，化作一种近乎温柔的专注。她没有挣脱被他攥紧的手，反而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抚上他紧绷的脸颊，指尖拭过他微湿的眼角。
苏昭影你？
她微微仰头，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鼻尖几乎相触，气息交融。
苏昭影你当然不一样。
苏昭影我知道。
苏昭影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很…不公平。对你来说，我的世界太拥挤，规则太离经叛道。
苏昭影但是唐怜月，你在我这里，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那种特别。
苏昭影不是习惯，不是依赖，是猝不及防的。
苏昭影是你这个人，突然就闯了进来，把我原本以为不会再变的一切，都打乱了。
她笑了笑，那笑容里有无奈，有歉然，但更多的是坦荡和珍视。
苏昭影你是意外，也是惊喜。我会在练功的时候莫名其妙想起你，会担心你，找不到你的时候会心烦意乱…
苏昭影这种感觉，对我而言，陌生得很，但我认了。
她的语气渐渐郑重。
苏昭影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你有你的路，你的准则，你的骄傲。如果你觉得无法踏进我这片泥泞又混乱的天地，你可以转身，干干净净地离开。我绝不纠缠，也……绝无怨言。
这番坦诚至极、甚至带着放手意味的话，像是一把双刃剑，既剖开了她的真心，也彻底刺破了唐怜月强撑的防线。
唐怜月尊重我的选择…？
他喃喃重复，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紧接着，一直被压抑的嫉妒、不甘、委屈和强烈占有欲的情绪轰然决堤！
他猛地挥开她捧着自己脸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他上前一步，眼底赤红，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唐怜月凭什么？
他抓住她的肩膀，指尖几乎要嵌进她的骨头里。
唐怜月凭什么要我来做这个选择？！凭什么是我要接受分享，或者离开？！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气息灼热地喷在她的脸上。
唐怜月既然我是特别的，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离开？！
苏昭影啊？
夜风似乎都被这激烈的对峙惊住，庭院里死寂一片。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和她骤然收缩的瞳孔。
苏昭影肩上传来的疼痛清晰地提醒着她他此刻的失控。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素来清冷自持的玄武使，因为她而方寸大乱的模样。
良久，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很轻。
苏昭影因为我做不到。
苏昭影对不起。
苏昭影这声轻得像叹息的“对不起”，成了压垮唐怜月理智的最后一根羽毛。
他猛地别过头，月光清晰地映出一条水痕，迅速划过他冷峻的侧脸，没入衣领，消失不见。那滴泪滚烫，烫得他浑身一颤。
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多待一秒，骤然转身，步伐凌乱地朝着庭院更深的黑暗走去。
背影僵直，带着一种破碎的孤傲。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