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什么

图书馆二楼的窗户开着条缝，风灌进来时带着楼下香樟叶的气息。刘耀文靠在窗框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皮剥落的边角，目光直直落在楼下那两个并肩走远的身影上。

贺峻霖的步子迈得很轻，侧脸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张真源在他身边说着什么，头微微偏过去，距离近得刺眼。刘耀文捏了捏拳头，指节泛白，刚才在图书馆里那点尖锐的烦躁又漫了上来，像被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他其实没听清贺峻霖最后那句“很无聊”到底带着多少情绪，只记得对方转身时挺直的背，像根绷紧的弦，偏生自己就是找不到能让那根弦断开来的力道。

“还在看啊？”宋亚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他走到刘耀文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楼下的两人已经拐过走廊拐角，只剩空荡荡的路面被晒得发白。

刘耀文没回头，也没说话，视线还黏在刚才那个拐角处，像是能穿透墙壁似的。

宋亚轩抿了抿唇，正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旁边突然传来两个男生的嬉笑声。其中一个用胳膊肘撞了撞同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进他们耳朵里：“看见没？贺峻霖跟张真源，天天形影不离的，你说他俩是不是……”后面的话带着点龌龊的暗示，尾音拖得轻佻，还夹杂着几声促狭的笑。

另一个跟着起哄：“谁知道呢？反正天天腻在一起，保不齐……”

“闭嘴。”宋亚轩的声音冷不下来，带着点压不住的火气，他猛地转头瞪过去，眼神里的警告很明显，“别瞎说。”

那两个男生愣了下，大概没料到平时性子温和的宋亚轩会突然动怒，讪讪地闭了嘴，没多久就溜了。

走廊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风穿过窗户的声音。宋亚轩转头看向刘耀文，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像平时那样炸毛，也没像他以为的那样冲出去找人麻烦，只是依旧靠着窗框，侧脸隐在窗户投下的阴影里，看不真切情绪。

宋亚轩心里咯噔一下。他太了解刘耀文了，这副沉默的样子，往往比发怒更让人捉摸不透。

他不知道刘耀文在想什么。是在气那两个男生的污言秽语，还是在气刚才看到的画面？又或者，只是单纯在烦贺峻霖那句“很无聊”？

刘耀文的指尖还在抠着墙皮，一小块灰屑落在手背上。他其实听见了那几句浑话，像根细针往肉里扎，比刚才看到那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时更让人恼火。可他偏偏动不了，也说不出什么，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搅成了一团乱麻——

他凭什么恼火？

贺峻霖跟谁走在一起，跟谁亲近，又关他什么事？

可那点莫名的怒意就是散不去，缠在骨头缝里，连带着刚才贺峻霖那句“很无聊”，都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在耳边反复回响。

刘耀文终于动了动，抬手抹了把脸，转身往楼梯口走，步子迈得又快又沉，带起一阵风。

“耀文？”宋亚轩在后面叫他。

刘耀文没回头，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宋亚轩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楼下空荡荡的走廊，轻轻叹了口气。风从窗户钻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晃了晃，心里那点隐秘的酸涩，又悄悄漫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