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璀璨的水晶灯悬在宴会厅穹顶，将地面铺就的红毯映照得如同流动的星河。今晚是“星光之夜”时尚盛典，汇聚了半个娱乐圈的顶流与豪门名流，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甜香与高定香水的馥郁，每一寸光影都被长枪短炮的镜头捕捉，预备着成为明天热搜榜的头条。
后台化妆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朽栾伊坐在镜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上刺绣的暗纹。镜子里的女人穿着一身月白色高定礼服，露背的设计勾勒出流畅的脊椎线条，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清冷的眉眼间带着疏离的气场，却又在眼尾那点碎钻的折射下，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艳。
“伊姐，该去候场了。”助理鹿姎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她捧着裙摆的手微微收紧，眼神瞟过镜子里自家老板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忍不住打鼓。
今天这场盛典，早就有风声说，鹿晗也会来。
三年了。
这三年里，朽栾伊从当初那个站在鹿晗身边会被骂“蹭热度”的小花，一路厮杀成手握三座影后奖杯的一线女星；而鹿晗，依旧是那个站在金字塔尖的顶流，歌手、演员、制作人多栖发展，国民度断层，粉丝基数庞大到让旁人望尘莫及。
可他们就像两条曾经交汇过的直线，在五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背叛”丑闻后，彻底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别说同框，就连名字出现在同一份通稿里，都会被双方团队连夜公关掉。
圈内人都知道，这是娱乐圈最不能碰的“禁忌”。
朽栾伊收回目光，指尖从裙摆上移开，声音平静无波：“走吧。”
她站起身，月白色的裙摆垂落，像一汪凝结的月光，却偏偏裹着一身拒人千里的寒气。鹿姎赶紧跟上，小声念叨：“待会儿走红毯的时候，跟在李前辈后面，应该……应该不会碰到的。”
朽栾伊没接话，只是微微侧头，看了眼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门。那里是鹿晗的专属休息室，从她进来开始，就没听到过任何动静，安静得像个真空地带。
也是，他现在是顶流中的顶流，自然有资本避开所有不想见的人。
就像三年前，他能毫不犹豫地转身一样。
心脏像是被细密的针轻轻扎了一下，不剧痛，却泛着绵长的麻。朽栾伊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不合时宜的情绪，抬步走向通往红毯入口的通道。
红毯两旁早已围满了媒体和粉丝，尖叫声、快门声此起彼伏，闪光灯密集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朽栾伊保持着标准的微笑，步伐从容，每一步都踩在预定的节奏上，对着镜头挥手、停留、转身，将影后的气场展现得淋漓尽致。
直到她走到签名墙前，准备落笔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更剧烈的骚动。
“是鹿晗！鹿晗来了！”
“啊啊啊鹿晗！这边！”
快门声瞬间密集了数倍，连空气都仿佛因为这个名字的出现而变得沸腾。朽栾伊握着笔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笔尖的墨在签名墙上洇开一个极小的黑点。
她没有回头。
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天生的压迫感。三年了，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个声音，可此刻它钻进耳朵里，还是像电流一样窜过四肢百骸，让她指尖的温度瞬间降了下去。
鹿晗就站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
她能感觉到周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带着探究、兴奋、甚至是看好戏的意味。那些目光像实质的线，缠绕在她身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鹿老师。”身边的礼仪小姐显然也有些紧张，声音都带着颤。
“嗯。”
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朽栾伊耳朵里。还是那样的声线，只是比三年前多了几分沉淀后的冷感。
朽栾伊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签完名字，放下笔，转身就要走。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身后的人也恰好签完了名字，同样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鹿晗穿着一身黑色丝绒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像结了冰的湖面，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三年不见，他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什么都变了。褪去了几分少年气，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凌厉，可眼底深处，似乎还藏着她熟悉的某种东西，只是被厚厚的冰层覆盖着，看不真切。
朽栾伊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移开目光，却被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钉住了。那里面有怨，有憾，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东西。
“朽老师。”他先开了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那声“朽老师”，像一根针，刺破了两人之间那层虚假的平静。
曾经，他不是这么叫她的。
曾经，他叫她“阿朽”，在片场的角落里，在深夜的电话里，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带着笑意，带着宠溺，带着只有她能听懂的温柔。
而现在，他叫她“朽老师”，客气，疏离，像对待一个完全陌生的同行。
朽栾伊扯了扯嘴角，想回一个同样客气的称呼，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她只能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绕过他，快步走向场内。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不再是五年前常用的那款雪松香水，换成了一种更深沉的木质香，冷冽，带着距离感。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鹿晗站在原地，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月白色的裙摆扫过地毯，像一只受惊的蝶，仓促地逃离。他放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指节泛白。
三年了。
他无数次在屏幕上看到她，看她领奖，看她接受采访，看她在电影里演绎别人的人生，却从未像此刻这样，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瘦了。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明明镜头里的她光彩照人，可近距离看，才能发现她下颌线比以前更锋利了，眼底也藏着化不开的疲惫。
是因为……这三年，过得不好吗？
还是因为……身边有了别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一根刺扎进心里，密密麻麻地疼。他下意识地看向入口处，果然，没过几秒，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姿挺拔，气质温润，正是张艺兴。
张艺兴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场内的朽栾伊，快步走了过去，自然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肩上，低声说了句什么。
朽栾伊没有拒绝，只是微微侧头听着，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却也没有了刚才面对他时的紧绷。
那一幕，像慢镜头一样在鹿晗眼前回放。
他记得，张艺兴是朽栾伊的青梅竹马，是这三年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
也是……他这三年来，最忌惮的人。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让他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平静。他收回目光，迈开长腿，朝着场内走去，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不敢靠近。
红毯尽头的角落里，朴灿烈靠在墙上，看着这一幕，嗤笑了一声。
“看，我就说他们俩肯定会碰面。”他转头对身边的乔祠说，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一个影帝，一个影后，还真是‘般配’啊。”
乔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微蹙：“别乱说，场合不对。”
“我乱说？”朴灿烈挑眉，“三年前若不是鹿晗抢了我的角色，又把烂摊子甩给朽栾伊，我至于现在还被粉丝追着骂‘资源咖’吗？他们俩，一个靠着资本上位，一个踩着别人登顶，可不就是天生一对。”
乔祠没再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不远处的三人。鹿晗站在那里，自成一个结界；朽栾伊披着张艺兴的外套，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张艺兴则半蹲在她面前，似乎在帮她整理裙摆，动作亲昵自然。
这画面，确实刺眼。
而更远处，鹿姎抱着一堆东西，缩在柱子后面，看着场内的景象，眼圈微微发红。她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和人谈笑风生的边伯贤，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冲她扬了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痞帅的笑，还朝她比了个口型。
——别怕。
鹿姎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赶紧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心里的内耗又开始了：伊伊姐肯定很难受吧？鹿晗前辈是不是也很尴尬？我刚才是不是应该拦住伊伊姐，不让她和鹿晗前辈碰面？
角落里的吴世勋则兴奋地拉着身边的江栀晚：“晚晚你看！是鹿晗前辈和朽栾伊老师！他们居然同框了！这算不算世纪同框啊？”
江栀晚踮着脚尖看了一眼，小声说：“好像……气氛不太对。”
“有吗？”吴世勋挠挠头，“可能是太久没见了吧。不过他们俩以前合作的那部电影真的超好看，我还磕过他们的CP呢！”
江栀晚笑了笑，没再接话，只是目光落在朽栾伊身上时，多了几分担忧。
宴会厅中央，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宣布盛典即将开始。
朽栾伊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将肩上的西装外套还给张艺兴，声音很轻：“谢谢。”
张艺兴接过外套，顺势扶了她一把，语气温柔：“台上小心。”
朽栾伊点点头，转身走向舞台入口。经过鹿晗身边时，两人都没有再看对方，仿佛刚才红毯上的对视只是一场幻觉。
灯光暗了下来，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
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晚的第一位颁奖嘉宾——鹿晗！以及，我们今晚最受期待的获奖者之一，朽栾伊！”
聚光灯同时打向两个方向。
鹿晗从左侧走上舞台。
朽栾伊从右侧走上舞台。
在舞台中央，再次相遇。
这一次，没有逃避的余地。
台下的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这被无数人称为“世纪同框”的瞬间。
而只有站在舞台上的两个人知道，这看似光鲜的同框背后，藏着多少无法言说的过往，和多少尚未解开的结。
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可有些东西，似乎又从未改变。
比如，他看向她时，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波澜。
比如，她站在他身边时，指尖那抹无法控制的颤抖。
破镜重圆的剧本，似乎在这一刻，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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