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京城的春色愈发浓了。护城河边的柳树抽出了新绿,枝头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走在街上,处处都能闻到花草的清香。镇北侯府的清晏居里,那株老槐树也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在春风里轻轻摇曳。
沈惊寒兑现了承诺,向皇帝请了长假。皇帝笑着准了,还打趣说:“你镇守边关多年,也该好好陪陪清鸢了。江南春色好,替朕多看看。”
出发去江南的前几日,苏清鸢忙着收拾行李。她找出压在箱底的江南绣品,那是母亲留下的,绣着小桥流水人家,针脚细腻,色彩温润。她还特意带上了沈惊寒在南疆时说过的甜荔枝干,想着路上可以解馋。
“带这么多东西,马车都要装不下了。”沈惊寒看着院子里堆着的几个箱子,无奈地笑道。
“这些都是有用的。”苏清鸢拿起一件薄披风,“江南早晚凉,这个用得上。还有这个,是给你准备的驱蚊药,那边湿热,蚊虫多。”
沈惊寒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一暖,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抱住她:“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苏清鸢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嘴角忍不住上扬:“就知道说好听的。”
出发那日,天气晴好。马车缓缓驶出京城,苏清鸢掀开车帘,看着熟悉的城门渐渐远去,心中既有对未知旅程的期待,也有几分不舍。沈惊寒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等我们回来,京城的夏天也该到了,清晏居的葡萄该熟了。”
“嗯。”苏清鸢点头,“到时候,我们再酿些葡萄酒。”
一路向南,风景渐渐不同。北方的苍凉被江南的温婉取代,青石板路,白墙黛瓦,小桥流水,处处都透着诗情画意。他们没有急着赶路,遇到好看的景致便停下来歇歇脚,尝尝当地的小吃。
在一处小镇,他们看到有卖糖画的,老人用融化的糖汁在石板上画出各种小动物,栩栩如生。沈惊寒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清鸢便笑着让老人画了一只小兔子,递给他:“像不像你?”
沈惊寒挑眉,接过糖画咬了一口,甜丝丝的:“不像,我可比它威风多了。”说着,他让老人画了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递给苏清鸢,“这个像你,看着温顺,实则厉害得很。”
苏清鸢又气又笑,轻轻捶了他一下,引来周围人善意的哄笑。阳光暖暖地照在两人身上,带着市井的烟火气,平淡而温馨。
抵达苏清鸢的江南老家时,已是暮春。老宅被打理得很好,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树下的石桌石凳还在,仿佛还是她小时候的模样。
“这里还是老样子。”苏清鸢抚摸着槐树粗糙的树干,眼中带着怀念,“小时候,我常在这里看书,母亲就在旁边做针线活。”
沈惊寒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眼中的温柔,轻声道:“以后,我们可以常回来看看。”
他们在老宅住了下来。每日清晨,苏清鸢会去院子里浇花,沈惊寒则会在树下打一套拳,呼吸着江南湿润的空气,浑身都觉得舒畅。午后,两人便坐在槐树下看书、下棋,或是听苏清鸢讲她小时候的趣事。
有一日,苏清鸢带着沈惊寒去了镇上的茶馆。茶馆里有说书先生在讲沈惊寒平定南疆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引得满堂喝彩。
“你听,他们把你说得跟神仙一样。”苏清鸢笑着低声道。
沈惊寒无奈地摇摇头:“都是些夸张的说法。”
正说着,说书先生话锋一转,说起了镇北侯夫人如何智斗奸臣,协助侯爷揭露瑞王阴谋的故事,把苏清鸢说得智勇双全,巾帼不让须眉。
苏清鸢的脸颊微微发烫,拉着沈惊寒就要走:“我们还是回去吧,说得太不像话了。”
沈惊寒却拉住她,眼中带着笑意:“我觉得说得挺好,我夫人本来就这么厉害。”
在江南待了一个多月,直到槐花谢了,苏清鸢才恋恋不舍地跟着沈惊寒踏上归途。回去的路上,他们收到了京城来的信,说皇帝已经选定了吉日,就在六月初六,给他们补办婚礼。
“六月初六,是个好日子。”苏清鸢看着信上的日期,心中充满了期待。
“嗯,”沈惊寒握着她的手,“到时候,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再嫁我一次。”
马车一路向北,江南的温婉渐渐被北方的开阔取代。苏清鸢靠在沈惊寒肩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中一片安宁。她想起刚嫁入侯府时的忐忑,想起那些风雨飘摇的日子,再看看身边的人,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沈惊寒,”她轻声唤道。
“嗯?”
“等我们回去,婚礼过后,去看看李侧夫人吧。”苏清鸢道,“她在江南,应该也安好。”
“好。”沈惊寒点头,“顺便再尝尝江南的桂花糕,你说过很好吃的。”
苏清鸢笑了,点了点头。
马车继续前行,载着满满的回忆和对未来的期许,驶向京城。春深景明,岁月静好,他们的佳期已近,而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这漫长的时光里,缓缓铺展,温暖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