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蒸馏法酿酒？”慕容桀的脚步顿了顿，眼睛里的光又亮了几分，“这法子……能让酒更烈？”
苏一挑眉：“何止更烈，还能提纯，去掉那些杂味，酿出来的酒清冽甘醇，说不定能叫‘玉液琼浆’都失色。”他故意把话说得夸张，反正逗这位前·宫斗反派、现·发明狂魔开心，比应付系统的电击划算多了。
慕容桀果然被说动了，拉着苏一转身就往小厨房的方向走，路过那台还在微微发烫的简易蒸汽动力机时，还不忘回头叮嘱留守的小太监：“看好了，别让任何人碰，尤其是……别让太子那边的人靠近。”
他虽沉迷发明，却也没完全忘了宫墙里的规矩，只是这份警惕，如今更多是为了护住这些“会自己动的铁疙瘩”，而非提防构陷。
苏一跟着他往御膳房走，脑子里的系统终于从死机状态缓过来，发出有气无力的控诉：【你……你居然教唆皇子用蒸汽酿酒？这是宫斗文！不是《齐民要术》！你就不怕蒸馏出的酒精炸了皇宫吗？】
“放心，安全第一，我有数。”苏一在心里回了句，眼睛却在盘算着怎么改造御膳房的旧灶台——蒸馏需要稳定的热源，蒸汽动力机的锅炉原理刚好能用得上。
等两人带着一堆铜锅、铁管和陶瓮回到小院子时，太阳已经西斜。慕容桀撸起袖子就想上手，被苏一按住了：“殿下，先画图纸。蒸馏讲究冷凝回流，管道怎么走，冷凝水怎么循环，得先弄明白。”
他捡起根炭笔，在铺开的宣纸上一边画一边讲：“蒸汽把酒精带出来，通过这个冷凝管，遇冷变成液体，流到这里的容器里……”
慕容桀凑过去看，眉头随着苏一的笔触微微蹙起，又慢慢舒展。他从前看的都是兵书策论、权术谋略，从未想过这些铜铁管道的排布，竟也藏着这般精妙的逻辑。
“这里的角度是不是该再倾斜些？”他指着冷凝管的接口处，“这样液体流得更顺畅。”
苏一眼睛一亮：“殿下说得对！还是您观察力强。”
被夸的慕容桀嘴角微扬，眼底的阴鸷早已被专注取代，倒真有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这温润里，多了些烟火气和孩子气。
两人一画一聊，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小太监端来的烤红薯凉透了，苏一干脆把红薯扔进蒸汽动力机的余温里加热，没多久就飘出甜香。
“尝尝？”苏一递过去一个，“用‘蒸汽炉’烤的，比炭火均匀。”
慕容桀咬了一口，烫得直哈气，却笑得停不下来：“比御膳房的好吃。”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压低的议论声：“……殿下真在里面？听说又弄些奇奇怪怪的铁家伙……”
“嘘，小声点，太子殿下吩咐了，要盯着三殿下的动静，若是他还沉迷这些‘奇技淫巧’，就如实回禀。”
慕容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苏一却不以为意，反而扬声喊：“外面是谁？进来吧，正好尝尝我们新烤的红薯。”
墙外的人明显僵了一下，片刻后，两个穿着侍卫服的年轻人硬着头皮走进来，正是太子派来的眼线。他们看到院子里散落的铁管、图纸，还有那个冒着热气的“蒸汽炉”，脸色都有些复杂。
“属下……参见三殿下。”两人行礼时，目光忍不住往那台机器上瞟。
慕容桀没像从前那样动怒，只是指了指桌上的红薯：“坐吧，尝尝。”
侍卫们哪敢坐，正想推辞，就见苏一拿起一个蒸馏装置的零件，在手里转了转：“两位小哥，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冷凝管，用它酿出来的酒，一杯就能让壮汉醉倒。等我们酿好了，说不定陛下会赏给各宫，到时候你们也能尝尝。”
他说得随意，仿佛在聊天气，两个侍卫却听得目瞪口呆——三殿下的人，居然跟他们聊酿酒？这和预想中“密谋夺权”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
慕容桀看着他们呆滞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从前他见了太子的人，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暗中算计，如今却觉得，比起那些阴私伎俩，眼前这些铜铁零件、蒸汽酒香，要实在得多。
“你们回去吧，”他挥了挥手，语气平静，“告诉太子，我最近确实没空理会其他事，一心只在这些‘奇技淫巧’上。”
两个侍卫如蒙大赦，行礼后匆匆离开，走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冒着白烟的铁疙瘩，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三殿下是真的变了。
他们走后，慕容桀看着苏一，突然问：“你说，这些东西……真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苏一点头：“当然。你想啊，有了自动舂米机，农户就不用累死累活舂米；有了蒸汽车，粮食能运得更远；有了好手艺酿酒、织布，日子不就富裕了？到时候民心安定，国家自然强盛。”
他说得简单直白，慕容桀却听得心头一动。他从前以为，权力是靠杀戮和算计得来的，可如今看着这台能自己转动的机器，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红薯甜香，突然觉得，或许还有另一种“夺权”的方式——让百姓记住他的好，而非他的狠。
【警告！检测到目标人物思想偏移！与原剧情目标背离度80%！】系统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苏一！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一没理它，只是给慕容桀满上一杯温水：“殿下，别想那么多，先把蒸馏酒做出来再说。等我们的‘蒸汽酒坊’开起来，说不定能让御膳房的开销都省一半，到时候陛下更高兴。”
慕容桀笑了，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好，先做酒。”
夜色渐深，小院子里的灯还亮着，偶尔传来几声敲击铜铁的脆响，或是两人讨论图纸的低语。那股淡淡的蒸汽味里，渐渐混进了粮食发酵的微酸气息，与远处宫殿里的沉水香、龙涎香格格不入，却透着一股鲜活的生气。
几天后，第一坛用蒸汽蒸馏法酿出的酒成了。琥珀色的酒液清澈透亮，倒在杯里还泛着细密的酒花。慕容桀抿了一口，辛辣中带着回甘，瞬间暖意遍及全身，忍不住赞道：“好酒！”
苏一趁机提议：“殿下，不如把这酒献给陛下？就说是……臣等研制的‘富国酒’，寓意国泰民安，物产丰饶。”
慕容桀眼神一动，点了点头：“好主意。”
当内侍捧着那坛“富国酒”走进养心殿时，皇帝正在看太子递上的奏折，内容无非是弹劾三皇子“不务正业，沉迷杂术”。可当他闻到那清冽的酒香，尝了一口后，眉头渐渐舒展，看向内侍：“这酒……真是老三弄出来的？”
“是，陛下，三殿下还说，这蒸汽之法不仅能酿酒，还能织布、冶铁，若能推广，必能造福万民。”
皇帝沉默了，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他一直以为，这个三儿子和他那些兄弟一样，眼里只有皇位，却没想到，他竟捣鼓出这些“奇事”来。
远处的太子东宫，得知三皇子献酒受赞的消息，太子气得摔了茶杯：“蒸汽？酿酒？他以为这样就能笼络人心吗？简直是痴心妄想！”
可他看着窗外宫墙上飞过的鸽子，心里却第一次生出一丝不确定——那个曾经只懂阴狠算计的三弟，好像真的在宫墙里，吹出了一股不一样的风。
而苏一的小院子里，慕容桀正拿着新画的图纸，兴奋地对苏一说：“我想好了，我们下一步做蒸汽织布机！让宫女们也能省力些！”
苏一笑着点头，眼角余光瞥见系统在他脑子里刷满了“世界线拯救失败但好像又没完全失败”的乱码，心情更好了。
管它什么宫斗剧情，蒸汽时代的风，既然吹进了这红墙黄瓦，就没道理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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