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知曦子住的这片老租房区,向来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傍晚的巷子口,总有三三两两的闲人聚着抽烟聊天,墙根下堆着没来得及清理的杂物,空气里混着廉价饭菜和潮湿的味道。
这天傍晚,曦子刚从便利店买了牛奶回来,走到巷子中段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骂。
“妈的,别让他跑了!”
“往那边追!”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靠了靠,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慌不择路地冲了过来,身形不算高大,但动作敏捷,脸上带着点狼狈,眼神却很凶,像被逼到绝境的狼。
男人跑过曦子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似乎在判断方向。巷子前面是死路,后面追兵越来越近,他额角的汗顺着侧脸滑下来,表情越来越焦躁。
曦子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瞬。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和那个银色长发的男人很像——同样的冷硬,同样带着血腥味和危险感,像是常年游走在黑暗里的人。
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往身侧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指了指。那是栋废弃老楼的后门,平时锁着,最近锁坏了,能通到后面的窄巷,绕过去就是另一条大路。
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清冷的女高中生会帮他。但他没多想,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冲向那扇门,拉开,闪身钻了进去,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几秒钟后,几个掩藏着枪的壮汉追了过来,看到曦子,粗暴地问:“看到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没有?”
曦子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没看见。”
壮汉们骂骂咧咧地往前追去,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巷子里恢复了安静,只有墙根的水龙头在滴着水,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曦子抬眸看了看自己刚才指方向的手指,没什么表情,转身继续往家走。
牛奶在袋子里轻轻晃着,她的脚步平稳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皮克斯喘着粗气,从窄巷的另一端钻出来时,追兵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他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拿出藏在衣服夹层的通讯器。
“喂,是我。”他的声音还带着点急促,“任务出了点意外,被几个杂鱼缠上,不过已经甩掉了。”
“废物。”通讯器那头传来琴酒冰冷的声音,“在哪?”
皮克斯报了地址,顿了顿,补充道:“对了,刚才在巷子里遇到个女高中生,给我指了条后门的路,才甩掉的。”
琴酒正在擦拭枪支的手停了一下:“女高中生?”
“嗯,看着挺冷淡的,住那片老租房区。”皮克斯回忆着,“说不上来,感觉……有点奇怪,看到我被追,一点都不害怕。”
琴酒的指尖划过冰冷的枪身,脑海里闪过那个总是一脸平静的女生身影。又是她?
“知道了。”他没再多问,掐断了通讯。
银色的长发垂在眼前,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这个女生,一次次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还帮了皮克斯……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森知曦子回到家,把牛奶放进冰箱,然后坐在书桌前摊开习题册。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亮起,照进房间一角。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清晰的解题步骤,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刚才那个男人的眼神——和那个银发男人一样,带着对生存的偏执。
大概是同一类人吧。她想。
至于为什么要帮他?可能是觉得,那条暗巷的后门,与其空着积灰,不如偶尔发挥点用处。也可能只是……不想看到巷子里闹出太大动静,打扰她做题。
她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出脑海,专注地盯着眼前的题目。
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夜色渐深,老城区的喧嚣慢慢沉淀下来,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