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的闷痛和手臂火辣辣的擦伤像两根烧红的铁钎,交替穿刺着神经。苏念靠在廉价旅馆浴室的瓷砖墙上,冷水从花洒喷头嘶嘶地浇在头顶,顺着湿透的黑发淌下,冲淡了手臂伤口渗出的血丝和车库沾染的污秽。冷水刺骨,却压不下胸腔里那股灼烧的屈辱和更深处翻涌的、孤注一掷的狠劲。
严浩翔冰冷的眼神和那句“碰瓷新招”像烙印刻在视网膜上。能量+5的提示是黑暗中唯一的浮木。初级情绪感知……半径三米,直视瞳孔。一个脆弱、有限,但此刻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武器。
她关掉水,扯过一条发硬的毛巾胡乱擦干身体和头发。套上另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连帽衫,拉链一直拉到下巴。手臂的擦伤简单冲洗过,没包扎,暴露在冰凉的空气里,钝痛持续地提醒着她代价。镜子里的脸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只有那双眼睛,沉静得像结冰的湖面,底下却烧着幽暗的火焰。
目标必须转移。刘耀文和严浩翔的路暂时堵死。贺峻霖。系统面板冰冷地标注着这个名字。TNT的忙内,以清亮少年音和温和性格圈粉,但近期几次公开采访,提到传统文化相关话题时,眼神总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
机会。也可能是另一个陷阱。
苏念抓起旅馆床头柜上那本卷了边的城市黄页,快速翻到“打印复印服务”栏。指尖划过一个个地址,最终停在一个偏僻街区不起眼的门店。距离TNT今晚录制的《国风新语》演播厅,步行十五分钟。她需要靠近核心,但绝不能暴露。
黄昏的光线被城市的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苏念压低帽檐,混在下班的人流里,像一滴水汇入浑浊的河流。演播厅后门通道被安保和粉丝围得水泄不通,尖叫声和相机的快门声浪般涌来。她绕到侧面的消防通道口,这里相对僻静,只有两个安保背对着通道抽烟。
她把自己缩进消防通道门内狭窄的阴影夹角里,后背紧贴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通道门上方有一扇小小的、积满灰尘的气窗,正对着演播厅后台的走廊。
等待。时间在倒计时的滴答声中被无限拉长。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耳机的工作人员小跑着经过。然后,是他。
贺峻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改良汉服,衬得他身形更显单薄。几个助理簇拥着他,正低声快速交代着什么。他微微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腰间玉佩的流苏,脚步有些快,几乎是小跑着冲向休息室方向。
就是现在!
苏念猛地抬眼,视线穿过积灰的气窗玻璃,精准地锁定贺峻霖低垂的侧脸,然后,是那双眼睛。
系统【初级情绪感知启动。】
一股混乱的信息流瞬间涌入。
不是面对镜头的紧张,不是行程的疲惫。是一种更深层、更尖锐的东西——恐慌。像掉进深水的人拼命想抓住什么却徒劳无功的恐慌。碎片化的画面和情绪汹涌地冲击着她的感知:
一张摊开的、写满古文的台本,墨迹在眼前晕开、模糊。
台下评审席上,某位以严厉著称的国学教授微微皱起的眉头。
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尖叫:“这个典故到底出自哪里?《酉阳杂俎》?《梦溪笔谈》?错了怎么办?又要被说没文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