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的晨露还挂在竹叶上时，孩子们已在演武场嬉闹。魏婴被江厌离牵着，手里攥着块没吃完的莲子糕，粉雕玉琢的小模样，在一群白衣孩童里格外显眼。
“你就是那个背完家规的小不点？”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蓝景仪叉着腰站在他面前，比他高半个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我不信，你肯定是偷偷背的！”
魏婴眨眨眼，没说话。他本就不爱与人争执，加上蓝启仁说过“禁喧哗”，便只是抿着嘴，往江厌离身后缩了缩。
这副乖巧的样子，反倒让蓝景仪来了劲。他仗着自己大一岁，突然凑上前，学着江澄的样子，在魏婴软乎乎的脸颊上“啊呜”咬了一口。
“唔！”魏婴猝不及防，被咬得疼了，白皙的脸颊上立刻印上一圈浅浅的牙印。他愣了愣，水汽“唰”地涌上眼眶，却没哭出声，只是委屈地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像只被欺负了的小奶猫。
站在一旁的蓝思追吓了一跳，连忙拉住蓝景仪：“景仪，你别欺负他！”他比魏婴大一岁，性子却温和，看着魏婴那泪汪汪的样子，心里顿时替他难受。
魏婴没看蓝景仪，只是转过头，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蓝思追，那眼神里带着点求助，又有点委屈，像块被雨打湿的奶糕，让人看了心头发软。
“谁在吵闹？”一声严厉的呵斥传来，蓝启仁负手走来，看到魏婴脸上的牙印和他眼眶里的泪水，眉头瞬间拧紧，“蓝景仪！”
蓝景仪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叔……叔父……”
“家规第七条是什么？”蓝启仁的声音冷得像冰。
“禁……禁欺凌幼小……”蓝景仪声音越来越小。
“去抄一百遍家规，抄不完不许吃饭！”蓝启仁沉声道。
蓝景仪垮着脸，却不敢反驳，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蓝启仁这才看向魏婴，语气缓和了些：“魏婴，疼吗？”
魏婴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奶音带着哭腔：“有……有点……”他伸手想摸脸颊，又怕碰疼了，小手悬在半空，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蓝思追都忍不住想替他揉一揉。
“思追，带魏婴去拿点药膏。”蓝启仁吩咐道。
“是，叔父。”蓝思追连忙牵起魏婴的小手，“魏婴弟弟，我带你去拿最好的药膏，一点都不疼。”
魏婴被他牵着，小声道：“谢谢思追哥哥。”眼泪终于没掉下来，只是脸颊上的牙印红得显眼，配上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瞧着格外让人心疼。
蓝启仁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眉头微蹙。这魏婴性子太过乖巧，被欺负了也不吭声，偏偏生得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难怪景仪会忍不住“欺负”他——倒像是小猫见了毛线球，总想逗弄两下。
他想起昨日看到魏婴用自己的血救治小狐狸的场景，那孩子外冷内热，看着不爱说话，心却软得很。
“罢了。”蓝启仁轻叹一声，转身往雅室走去。孩子们的嬉闹，总归是无心的。
魏婴坐在石阶上，看着蓝思追小心翼翼地给他涂药膏，小眉头皱了皱：“凉……”
“凉丝丝的才好得快。”蓝思追笑着说，“景仪他不是坏孩子，就是……有点调皮。”
魏婴点点头，他知道蓝景仪没有恶意，就像江澄咬他一样，大概是觉得他“看起来很好咬”。他摸了摸脸颊，那里还残留着一点疼，却没刚才那么委屈了。
“思追哥哥，”他忽然仰起头，“你要不要尝尝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块莲子糕，递了过去。
蓝思追眼睛一亮，接过来：“谢谢魏婴弟弟。”
两个孩子坐在石阶上，分食着一块莲子糕，阳光透过竹叶洒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魏婴看着蓝思追温柔的侧脸，忽然觉得，云深不知处好像也没那么清冷。
至少，这里有会偷偷给糖的曦臣哥哥，有会帮他涂药膏的思追哥哥，还有……虽然严厉但会护着他的蓝先生。
他摸了摸脸颊上的牙印，小声嘟囔：“下次……不许再咬我了……”
风穿过竹林，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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