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奇函抱着手机蹲在楼梯转角，把那条“我也一样”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直到屏幕暗了又按亮，嘴角的笑怎么也收不住。他几乎能想象出杨博文打出这几个字时的表情——一定是那种带着笃定、微微上扬着嘴角的模样。
他把脸埋进臂弯里，无声地尖叫了一下，才平复了剧烈的心跳，慢慢站起身，一步三台阶地朝宿舍跑去。推开门的瞬间，脸上的红晕和眼底的光还没藏好，就被还没睡的室友逮了个正着。
“哟，我们左少回来了？”靠门的下铺张桂源从手机后抬起眼，戏谑地打量他，“这满面春风的样子……有情况啊？”
“哪、哪有！”左奇函下意识反驳，却心虚地摸了摸自己还有点发烫的耳垂，动作欲盖弥彰。
“没有？”另一个室友张函瑞从上铺探出头，嘿嘿一笑，“嘴角快咧到耳根了，从实招来，是不是跟你的‘好朋友’出去了？”
左奇函和杨博文同系不同班，但宿舍在同一层，自从那次不经意的搭话后，经常一起上课吃饭，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事。只是从前是朋友间的“好”，从今晚开始，似乎要换个定义了。左奇函被问得脸颊更热，含糊地“嗯”了一声，赶紧拿着洗漱盆躲进了水房。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稍微降下了些温度，但指尖触碰到的嘴唇，仿佛还残留着对方的气息和柔软的触感。他看着镜子里双眼亮得惊人的自己，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拧毛巾时，手心似乎还残留着被紧紧握过的、温暖的力道。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一会儿是昏暗走廊里靠近的温热呼吸，一会儿是路灯下被拉长又缩短的影子，一会儿又是杨博文带笑的、认真的眼睛。醒来时天刚蒙蒙亮，他却觉得精神异常的好，摸过手机，屏幕上是杨博文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早。醒了吗？】
他立刻回：【醒了！】
想了想，又补了个蹦蹦跳跳的小狗表情。
杨博文回得很快：【二食堂门口见？想喝豆浆。】
【好。】
左奇函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出门时，晨光熹微，空气里带着清冽的草木香。他小跑着穿过还安静着的林荫道，远远就看见二食堂门口那个熟悉挺拔的身影。
杨博文也看见了他，转过身，晨光给他侧脸镀了层柔和的金边。他手里提着两杯豆浆，看到左奇函跑近，很自然地将其中一杯递过去，指尖相触。
“跑什么，又不会走。”杨博文语气平常，就像以往的每一个早晨。但左奇函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和比平时多看自己两秒的停顿。
“怕你等。”左奇函接过温热的豆浆，小声说，低下头咬住吸管。甜蜜的暖流从喉咙一路滑到心里。
去早市的路不长，两人并肩走着，手臂偶尔会碰到。和昨晚的紧张悸动不同，白天的相处多了几分自然流淌的亲密。左奇函会指着路边摊上新摘的、还带着露水的柿子问杨博文要不要吃，会在人群稍微拥挤时，不着痕迹地侧身帮他挡一下，掌心虚扶在他后背，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杨博文话比平时多了些，叽叽喳喳地说着系里刚通知的活动，偶尔偷偷抬眼瞟身边的人。左奇函大多时候安静地听，只是在他说到好笑处时会很给面子地弯起眼睛，或者在他犹豫买哪个味道的米糕时，直接对老板说“原味和红豆的各要一份”。
“买两份吃不完。”杨博文扯他袖子。
“尝尝，吃不完的我吃。”左奇函付了钱，接过袋子，很自然地说。
杨博文心头一跳，那句“我吃不完的我吃”听起来太过亲昵自然，让他耳根开始发热。他接过原味的那块，小口小口咬着，米糕的甜香混着豆浆的醇厚，一起熨帖着肠胃。
早市逛完，回学校的路上，阳光已经明亮起来。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舒适的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充满了无需多言的默契。
走到分岔路口，一个去实验楼，一个去教学楼。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我上午满课。”左奇函说，有点不舍。
“嗯，我下午在实验室。”杨博文看着他，“中午一起吃饭？”
“好”左奇函立刻点头，眼睛亮亮的。
左奇函似乎还想说什么，目光在杨博文脸上停留片刻，最后只是伸出手，极其自然地用拇指指腹擦掉了他嘴角一点不小心沾上的米糕屑。
“沾到了。”他语气平淡，动作却温柔。
那一点触碰稍纵即逝，杨博文却像被烫到一样，整个人僵了一下，随即从脸颊红到脖子。
“走了！”左奇函动作后转身，朝教学楼方向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杨博文还站在原地，晨光里，他笑得眉眼舒展，朝他摆了摆手。
左奇函也挥了挥手，这次转过身，没再回头，但脚步是轻快的，心是满的。他知道，从今天开始，很多习以为常的事情都将被赋予新的意义。比如清晨的豆浆，比如分享的食物，比如临别时自然的触碰，比如手机里那个还没改的、连名带姓的备注。
他摸出手机，点开那个对话框，犹豫了一下，郑重地将“杨博文”三个字删除。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他抿着嘴，红着耳朵，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新的备注-我心爱的🐏（6.1🎂）。
阳光落在他微翘的睫毛和上扬的嘴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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