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诊疗室的空气里漂浮着薰衣草香薰的雾气，顾星辰将钢笔在指节间转了个漂亮的弧度。玻璃幕墙外暴雨倾盆，她看着对面男人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反复摩挲咖啡杯沿，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腕间青筋滑落。
"张老师第三次来咨询，还是坚持不签保密协议？"她翻开皮质笔记本，钢笔尖在空白页悬停。
张凌赫突然倾身，黑色高领毛衣领口滑出锁骨，他的银灰色瞳孔在阴影里泛着微光："顾医生，你在《当代心理学》发表的论文里说，解离症患者对瞳孔震颤特别敏感——"他故意放缓语速，"现在你猜我的瞳孔在说什么？"
顾星辰的笔尖终于落下，在纸上划出突兀的墨点。这是她从业以来第一次被反将一军。诊疗台的监控镜头正无声运转，她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比平时快了12%。
"你在测试我的职业素养。"她将钢笔横放在笔记本上，这个动作是她的防御机制，"但我要提醒张老师，根据《精神卫生法》第..."
"停。"张凌赫突然笑出声，从口袋里掏出包辣条晃了晃，"顾医生没收过病人的违禁品吗？"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顾星辰盯着那包油渍斑驳的零食包装袋，发现自己的喉结不自觉动了动。这个细节让她指尖发颤——自从确诊情感解离症，她已经三年没产生过生理反应。
"上周你在《娱乐周刊》的采访里说，"她机械地翻开另一本资料夹，"拍摄《暗巷》的爆炸戏时，你的瞳孔扩张了17%，心率飙升至每分钟120次。"
张凌赫撕开辣条包装的动作顿住："所以顾医生收藏了我的所有采访视频？"
诊疗室陷入死寂。顾星辰看着他将辣条递到自己面前，油渍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氤氲成某种危险信号。她的左手不受控制地向前伸，直到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
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镁光灯下的完美微笑，深夜片场独自吸烟的背影，还有那个暴雨夜，他蹲在公司楼下给流浪猫撑伞的侧影。顾星辰猛地抽回手，钢笔滚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张老师，"她按住狂跳的太阳穴，"你刚才的行为，属于心理咨询中的越界行为。"
"可你的瞳孔在说谢谢。"张凌赫将辣条推到她面前，包装袋上的油渍在诊疗台上洇开一朵花，"三年前我在车祸现场，你作为急救志愿者，用同样的姿势触碰过我的脉搏。"
顾星辰突然站起身，白大褂下摆扫落了桌上的诊断书。那些泛黄的纸页间，飘落着一张演唱会门票——正是她偷偷藏起的，张凌赫出道十周年纪念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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