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好。
我走在街边，苏墨在我身边。录音棚的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风从背后吹来，带着咖啡香和远处车流的嗡鸣。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春天特有的清冽感。
“结束了。”我说。
苏墨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和秦远舟都隐瞒了些什么，但此刻我不想深究。至少，我现在能自由地走在这条街上，而不是被困在某个数据空间里，被无数个“林晚”包围。至少，我的胸口不再有那种撕裂般的疼痛，那种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意识的感觉。
我摸了摸胸口，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
“要去喝杯咖啡吗？”我问。
苏墨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头：“好。”
我们走进了一家熟悉的咖啡馆，是三年前我常来的那家。那时候我还住在老城区，刚签完约，每天都会来这儿写歌、看谱子，或者单纯发呆。
店里的装潢没怎么变，深棕色木桌，暖黄灯光，墙上还挂着几张黑白照片。我的目光扫过那些照片，忽然停住了。
其中一张，是我在酒吧唱《光年之外》那天的抓拍。
画面中的我站在舞台上，聚光灯打在脸上，眼神清澈又迷茫。那是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也是我重生的起点。
我走到那张照片前，手指轻轻拂过玻璃边框。
“为什么还在？”我低声问。
“什么？”
“这张照片。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苏墨沉默了一下，说：“有些人，天生就该被记住。”
我没有再说话，而是走到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外面街道上来往的人群。
服务员过来点单，我点了拿铁，苏墨要了黑咖。
等待的时间里，背景音乐突然换成了《光年之外》。
我愣了一下。
这本不该让我惊讶。这首歌是我的成名曲，全国各大电台、商场、咖啡馆都在循环播放。可今天不一样，它是从我心底浮上来的旋律，像是某种信号，又像是一个提醒。
我闭上眼，听着歌词缓缓流淌：
“听见风吹过，窗台上的花瓶……”
然后，我听到了不属于这首歌的声音。
“你真的以为，自己做出了选择？”
我猛地睁开眼，声音消失了。
“怎么了？”苏墨问我。
“没什么。”我摇头，端起水杯喝了口温水，试图压下心头的不安。
可那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像是一道裂缝，在我刚刚愈合的记忆里悄悄蔓延。
“还是……只是被安排好的剧本？”
这次，声音更清晰了。
我转头看向声源，发现角落的音响正对着我的位置。它依然在播放原版《光年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但我清楚地知道，刚才那句话，是我自己脑海里出来的。
不对，不是我自己的声音。
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像是我自己，又不完全是。
我握紧杯子，指节有些发白。
“你还好吗？”苏墨问。
我抬起头，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可他表情平静，眼神温和，就像一个普通的音乐制作人，在关心他的歌手。
可我知道他不是。
他是苏墨，是那个一直站在我身边，却从未真正坦白自己立场的人。
“苏墨。”我开口，“‘倒计时重启’是什么意思？”
他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放下咖啡杯：“你怎么会……听到这个词？”
“我刚刚……脑子里有这个声音。”我盯着他，“你知道什么，对吧？”
他没有否认，而是轻轻叹了口气：“林晚，有些事现在告诉你，只会让你更混乱。”
“那就别告诉我。”我直视着他，“但别再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提线木偶。”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好。”
我松开杯子，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
“我出去走走。”我说。
他点点头。
我起身离开座位，走过那张照片时，又看了一眼。
照片里的我，眼神比现在更空洞。
走出咖啡馆，阳光依旧明媚，但街道仿佛变得陌生。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广场边。
广告屏正在播放星澜娱乐的新企划预告片。
画面一闪而过，背景音乐响起的瞬间，我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段旋律——
正是《光年之外》中不该存在的副歌部分。
我听过很多次这首歌，每一次都是同样的旋律，同样的编曲。可现在，这段音乐里多出了一段陌生的旋律，低沉而诡异，像是某种召唤。
我站在屏幕前，浑身发冷。
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画面——
实验室、红光、镜面、倒计时、秦远舟模糊的身影……
还有……苏墨。
他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拿着U盘，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你不是容器，你是钥匙。”他说。
我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广告屏切换了画面，新企划的名字跳出来：【茧计划·重启篇】
我猛然睁开眼，心跳加快。
这不是巧合。
这是某种信号。
我迅速掏出手机，打开搜索栏，输入“茧计划·重启篇”。
搜索结果寥寥无几，只有几个八卦账号转发了这条广告，标题写着：
【星澜娱乐神秘企划曝光！林晚或将回归？】
我盯着屏幕，指尖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短信弹出：
【欢迎回来，02号。】
我僵在原地。
四周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我低头看着屏幕，反复确认那条信息的内容。
欢迎回来，02号。
不是“林晚”，也不是“小姐”，而是……编号。
我终于明白。
我不是自由了。
我只是……回到了新的剧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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