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坐在车里,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看着那抹黑色逐渐融入朦胧的雨雾,直到消失在回廊尽头,才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那香味确实熟悉,像极了多年在澜门时,经常闻到的、从某个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只是那时候的香味更淡,藏在硝烟与血腥气里,几乎难以捕捉。
他心里逐渐萌生出一个猜想,对于他,严浩翔从来不会认错。
…………
走进别墅庭院,雨势渐渐缓了下来,细密的雨丝落在翠绿的枝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发出沙沙的轻响。
宋亚轩正准备收起雨伞,一阵压抑的啜泣声突然传入耳中,夹杂着皮肉撞击的闷响,断断续续,从右侧的花园方向传来,让他的脚步蓦地一顿。
他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蓝玫瑰花园旁,两名身着黑色制服的侍卫正架着一名女侍的胳膊,硬生生将她拖在青石板路上往外走。
那女侍的状况惨不忍睹:浅色的佣人服被划破了数道口子,露出的胳膊和小腿上满是青紫交错的伤痕,几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正不断往外渗着鲜血,混着雨水在冰冷的石板路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在灰蒙蒙的雨雾中显得格外刺目恐怖。
她的脸被泪水和泥水糊得看不清模样,嘴唇咬得发白,嘴角还挂着血丝,嘴里不停发出微弱的哀求,声音嘶哑破碎:“严少……我错了……求您饶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话毕,宋亚轩这才注意到站在花园中央的严浩翔。
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风衣,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几缕黑发贴在额前,却丝毫没有影响他周身骇人的气压。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冰雕,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死死盯着地上被折断的两株蓝玫瑰,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怒意,却又被他极力压制着,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冰冷。
那是两株极为罕见的深海蓝玫瑰,花瓣是浓郁的宝蓝色,边缘泛着淡淡的珠光,在雨中依旧难掩其惊艳。
可此刻,它们的花茎被硬生生折断,蔫蔫地垂落着,花瓣上沾着泥水与血迹,孤零零地躺在湿漉漉的泥土里,显得格外狼狈。
严浩翔缓缓蹲下身,完全无视了身旁女侍的哀嚎与地上刺目的血痕。他的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指尖小心翼翼地拾起其中一朵折断的蓝玫瑰,指腹轻轻拂过花瓣上的泥点,眼神里的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珍视与痛惜。
起身时,袖管不小心扫过旁边的花枝,几片完好的蓝玫瑰花瓣轻轻颤动了一下。严浩翔立刻顿住动作,周身的戾气瞬间消散了大半,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扶住那晃动的花枝,指尖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珍宝,那模样,竟比对待任何活人都要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