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坐在藤椅上的姿势，三十年来几乎没怎么变过。只是院中的五块墓碑前，对了，知道为什对了，知道为什么只弄五个墓碑吗？（因为我不知道我写死了多少个角色，顾泽每一次有新伙伴加入，我都感觉有些问题然后就铸就出了现在的情况）新添了几丛常年盛开的耐盐碱花，花瓣沾着晨露时，总让他想起林夏当年操控火焰时，指尖跃动的细碎光点。阳光还是老样子，透过落地窗在木质地板上织出光斑，茶几上的绿茶换了新的茶叶罐，可氤氲的茶香里，依旧飘着三十年前那场太空决战的余温。
他摸了摸胸口的疤痕，比十年前更浅了些，却仍能清晰想起火焰结晶在掌心发烫的触感。这些年，科技又往前跑了不知多少，窗外掠过的早已不是超音速战机，而是能在平流层悬停的空天母舰，报纸头版偶尔会登载“星际空间站扩建”的新闻，角落里关于“新型能源核心试验”的小字，比当年的原子弹报道更让他觉得陌生。
“啧，这普修斯倒还算靠谱。”顾泽拿起桌上的电子屏，上面是最新的全球律法修订公告——“结晶能力者与普通公民权利对等”“废弃区域重建补贴覆盖全球”，每一条都戳在当年战后最棘手的痛点上。他记得三十年前海族进攻时，老总统带着内阁死守联合总部，最后连遗体都没找着。如今这年轻人顶着“球长”的实际权位，却非要别人叫他“总统先生”，倒有几分老派的执拗。
只是这份执拗，最近全落在了他身上。
“顾泽先生，这是本月第七次了。”院门外传来熟悉的敲门声，护卫格兰的声音隔着木门飘进来，带着几分无奈，“总统先生说，就算您不愿上户口，也想请您喝杯咖啡，聊聊陨石的事。”
顾泽放下电子屏，指尖敲了敲茶几。三天前那颗陨石降落的消息，他早从海边渔民嘴里听着了——起初只是几个去捡“天上石头”的村民没回来，后来军方派了一个连，带着三台探测仪进去，最后只剩一台仪器传回来满屏的雪花点，还有一声模糊的、像野兽嘶吼的音频。登记在册的三名结晶能力者，一个能操控土壤，一个能释放高频声波，一个拥有金属化皮肤，都是当年战后重建时立过功的好手，如今连尸首都没找着。
“知道了。”顾泽应了一声，起身去拿挂在门口的外套。这件外套还是十年前买的，布料已经有些磨损，却比那些能自动调节温度、防辐射的新型服装穿得自在。他走到院子里，给五块墓碑前的花浇了水，轻声说：“我去去就回，晚上再跟你们说普修斯那小子的趣事。”
刚推开院门，就看见站在车旁的普修斯。年轻人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随意地敞开两颗扣子，眼神比电视上更锐利，却没什么上位者的架子。他身旁站着两个人，左边的格兰穿着黑色作战服，肩宽背厚，手臂上隐约能看见结晶能力者特有的淡蓝色纹路；右边的瑞尔则穿得休闲，牛仔裤配白色卫衣，头发染成了浅棕色，听见顾泽开门的声音，立刻咧嘴笑了笑：“终于肯出来啦？总统先生都快把我肩膀拍肿了，说要亲自来请你。”
普修斯瞪了瑞尔一眼，上前一步，伸出手：“顾泽先生，久等了。之前派护卫来打扰，是我考虑不周。”他的手掌宽大，掌心带着一层薄茧，握上去很有力，“这次来，一是想请您帮忙调查陨石的事，二是……确实想跟您聊聊户口的事。您是打败海神的英雄，不该连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
顾泽没跟他握手，只是点了点头：“先去陨石现场。户口的事，以后再说。”
普修斯也不尴尬，收回手，指了指身后的越野车：“车已经准备好了，里面有探测仪和急救包。格兰是土系结晶能力者，瑞尔能操控气流，遇到危险时能帮上忙。”
顾泽坐进后座，看着窗外掠过的街道。海边小镇这些年变了不少，新建的高楼取代了以前的矮房，街道上跑着新能源汽车，偶尔能看见穿着校服的孩子背着智能书包走过，说说笑笑的样子，让他想起当年和陆沉、林野他们一起在基地训练的日子。
“顾泽先生，您知道吗？”普修斯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看向他，“我小时候，我爸总跟我说您的事。他说当年海神的触手卷住联合总部时，是您带着火焰冲上去，把那怪物的触角烧得滋滋响。”
顾泽挑了挑眉：“你爸没跟你说，我当时差点被海神的毒液喷中，是林夏替我挡了一下？”
普修斯愣了愣，随即笑了：“说了。他说您身边的同伴都是英雄，只是……后来都不在了。”他的语气沉了沉，“这些年，我一直在整理战后的资料，陆沉先生设计的防御系统，林野先生研发的结晶能量转换器，苏晓女士制定的医疗救助方案，陈默先生的情报网络，还有萨斯先生……虽然他是海族，但最后也站在了我们这边。”
车厢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瑞尔悄悄调大了车载音乐，舒缓的钢琴曲流淌出来，冲淡了空气中的沉重。
大概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一片荒滩前。远处能看见一个巨大的坑洞，周围拉起了警戒线，几名士兵守在那里，看见普修斯的车，立刻敬礼放行。坑洞周围的地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像是被高温灼烧过，却又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类似晶体的物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三天前陨石降落时，这里发生了轻微的地震。”格兰拿着探测仪，走到坑洞边缘，“探测仪显示，坑洞底部有未知能量波动，而且……温度一直在升高，现在已经达到了五十摄氏度，比周围环境高了三十多度。”
瑞尔操控着气流，绕着坑洞转了一圈，眉头皱了起来：“里面有股奇怪的气味，像是铁锈混着腐烂的海鲜，而且……气流进去后就没再出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顾泽走到坑洞边，往下看。坑洞很深，底部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见一些扭曲的岩石。他伸出手，指尖泛起一丝微弱的红光——这是K的力量残留，三十年来，他几乎没再用过，可此刻靠近坑洞，那股力量却莫名地躁动起来。
“怎么了？”普修斯注意到他的异样，连忙问道。
顾泽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脑海里，很久没出声的K突然炸了起来：“这股能量……不对劲！像是J的气息，但又不一样，更混乱，更狂暴！”
“J？”顾泽在心里问，“你确定？”
“不确定，但绝对不是好东西！”K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当年J的力量是有秩序的，杨浩当年的那场战役给留了一滴血，然后这滴血开始在四处传播，然后出现了现在的规模，可这股力量……像是被撕碎了，又强行拼在一起，很不稳定。你小心点，别靠太近！”
顾泽睁开眼，对普修斯说：“里面的东西很危险，比海神更棘手。你们派去的部队和结晶能力者，应该是被它的能量吞噬了。”
“那怎么办？”普修斯的脸色变了，“如果它一直待在里面，迟早会出来伤人。而且周围还有几个村庄，万一……”
“我下去看看。”顾泽脱下外套，递给格兰，“你们在这里等着，别下来。如果我半小时没上来，就派人把这里封了，通知全球的结晶能力者过来支援。”
“不行！”普修斯立刻反对，“太危险了，您一个人下去……”
“放心，我死不了。”顾泽笑了笑，指尖的红光更亮了些，“三十年前能打败海神，现在也能应付这东西。”
他不等普修斯再说什么，纵身跳下坑洞。坑洞壁很滑，覆盖着那层晶体物质，顾泽用红光包裹住手掌，牢牢抓住岩壁，慢慢往下滑。越往下，温度越高，那股奇怪的气味也越浓，而且耳边开始响起细微的嘶吼声，像是有无数只野兽在暗处盯着他。
滑到坑洞底部，顾泽站直身体，环顾四周。底部比想象中宽敞，中间有一块巨大的陨石，表面布满了裂纹，裂纹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液。液体在地面上汇成小溪，流向坑洞深处，而在液体流过的地方，地面上长出了一些奇怪的植物——黑色的叶子，红色的花朵，花瓣上还沾着细小的晶体。
“这是……能量具象化？”K的声音带着惊讶，“J当年也能做到，但没这么粗糙。这东西像是在模仿J的力量，却只学了个皮毛。”
顾泽慢慢靠近陨石，指尖的红光越来越亮。就在这时，陨石突然震动起来，裂纹里的暗红色液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爪子，朝着顾泽抓来！
顾泽立刻侧身躲开，红光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屏障。爪子撞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暗红色的液体溅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小心！它在吸收周围的能量！”K大喊，“那些植物是它的触角，在吸收土壤里的能量，还有空气里的……”
顾泽抬头一看，发现坑洞顶部的岩壁上，也长出了那些黑色植物，藤蔓正朝着他的方向蔓延。他立刻释放出红光，烧向那些藤蔓。藤蔓遇到红光，立刻蜷缩起来，发出滋滋的声音，黑色的汁液滴落在地面上，冒出白色的烟雾。
可就在这时，陨石再次震动，从裂纹里钻出一只巨大的怪物——身体像是章鱼，却长着十几条带着尖刺的触手，头部是一个巨大的眼球，眼球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正死死地盯着顾泽。
“这是……异化生物？”顾泽皱起眉头。当年战后，也曾出现过一些被结晶能量影响而异化的生物，但从来没有这么强大的。
“不是异化生物，是能量聚合体！”K的声音很严肃，“它是由陨石带来的未知能量，加上周围的生物能量和土壤能量聚合而成的。你看它的触手，上面的尖刺其实是晶体，能吸收能量！”
怪物的触手朝着顾泽甩来，尖刺上闪烁着寒光。顾泽立刻飞身跃起，红光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把长剑，朝着触手砍去。剑光闪过，触手被砍断，暗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落在地面上，立刻又长出了新的藤蔓。
“没用的！它能再生！”K大喊，“你得找到它的核心，就是陨石里面的那个东西！只有毁掉核心，才能彻底消灭它！”
顾泽点点头，朝着陨石冲去。怪物的触手不断袭来，顾泽用红光长剑一一斩断，可斩断的触手越多，地面上的藤蔓长得越快，整个坑洞底部几乎被藤蔓覆盖，空气中的能量也越来越稀薄，连他指尖的红光都黯淡了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顾泽咬了咬牙，突然想起林夏当年教他的火焰操控技巧——集中所有力量，一击致命。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有的红光都凝聚在剑尖，剑身瞬间变得通红，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发烫。
“就是现在！”K大喊。
顾泽纵身跃起，朝着陨石的裂纹刺去。怪物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所有的触手都朝着他袭来，尖刺上的晶体闪烁着刺眼的光芒。顾泽避开触手，剑尖狠狠刺进陨石的裂纹里！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红光从陨石的裂纹里喷涌而出，整个坑洞都在震动。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开始慢慢消散，那些黑色的藤蔓也随之枯萎。
而此时k在顾泽的脑海里沉默着，思考着像是在想什么，而顾泽不知道的是，那一刻，K听懂了，这是怪物说的话，谢谢你我解脱了。
顾泽落在地面上，喘着粗气，指尖的红光已经消失了。他看着陨石慢慢碎裂，露出里面一块黑色的晶体——晶体上布满了裂纹，很快就化作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搞定了？”K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嗯。”顾泽点点头，感觉浑身都在酸痛，“不过这东西的能量，真的有些麻烦。”
“所以更不能掉以轻心。”K说，“J可能还活着，而且一直在搞事。你现在还想当咸鱼吗？”
顾泽笑了笑，没说话。他走到坑洞边缘，朝着上面喊道：“普修斯，问题解决了，上来吧。”
很快，普修斯和格兰、瑞尔顺着绳索滑了下来。看到坑洞底部的景象，普修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这就解决了？”
“嗯。”顾泽拿起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里面的核心已经碎了，不会再有危险了。不过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记得先通知我。”
普修斯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身份证：“顾泽先生，这是我提前给您办的户口，身份证也做好了。您看……”
顾泽接过身份证，上面印着他的照片，姓名一栏写着“顾泽”，地址是海边小镇的那栋房子。他看着身份证，想着三十年来，他第一次有了一个正式的身份，一个属于这个和平世界的身份。
“谢谢。”顾泽轻声说。
普修斯笑了：“应该是我谢谢您才对。如果不是您，这个世界早就完了。”
几个人顺着绳索爬出土坑，夕阳已经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荒滩上，给黑色的坑洞镀上了一层金边。顾泽看着远处的海面，海鸥掠过，海浪拍打着沙滩，一切都那么平静。
“顾泽先生，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普修斯邀请道，“我知道镇上有家不错的海鲜馆，味道很好。”
顾泽摇摇头：“不了，我得回去给院子里的花浇水，还要跟他们说说今天的事。”他指了指海边的方向，那里是他的家，是他守了三十年的和平。
普修斯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那我送您回去。以后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坐在车上，顾泽看着手里的身份证，嘴角忍不住上扬。K在脑海里哼了一声：“现在有了户口，你更不想找J了吧？”
“找还是要找的。”顾泽在心里说，“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这样，挺好的。”
车窗外，夕阳慢慢落下，星星开始在天空中闪烁。顾泽知道，未来或许还会有危险，J或许还在某个角落等着他，但没关系——他有同伴的墓碑要守，有和平的日子要过，还有一个不请自来的“同伴”在脑海里陪着他。这样的日子，值得他一直都在，也值得他在危险来临时，再次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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