辐射区核心的废弃观测站里，临时搭起的篝火跳动着橘红色的火苗，将周围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顾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划过能量探测仪的屏幕——经过刚才的激战，仪器的绿光已经变得黯淡，边缘还残留着被黑雾腐蚀的焦痕。

“还能修吗？”林夏递过来一块压缩饼干，她的袖口被划破了，露出的小臂上有一道浅浅的擦伤，是刚才躲避克拉肯触手时被碎石划到的。

顾泽摇摇头，将探测仪揣回口袋：“核心元件坏了，得找替换零件。”他咬了口饼干，干涩的口感让他皱了皱眉，“这里的辐射比预想中强，我们不能待太久。”

中年男人——大家都叫他老疤，正用布条给一个年轻队员包扎伤口。那队员的腿被克拉肯的触手扫到，骨头没断，但皮肉翻卷着，渗血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黑。“辐射病的初期症状。”老疤的声音很沉，“得尽快找到抗辐射药剂，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谁都明白。辐射区是躲避海神监控的安全区，却也是另一个温柔的陷阱，在这里停留越久，身体就会被无形的毒素侵蚀得越厉害。

篝火旁，几个幸存的回响者正低声交谈，话题离不开刚才的战斗。有人盯着顾泽身上未散尽的金色能量残影，眼神复杂；有人则在清点仅剩的物资，脸上满是焦虑。

“顾泽。”老疤走过来，递给他一个军用水壶，“刚才那股力量……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泽沉默了片刻。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从觉醒能力到现在，他自己都没弄明白那股金色能量的来源。“我也不知道。”他如实回答，“但我知道，我和你们一样，想推翻海神。”

老疤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疤痕在火光下显得有些狰狞：“足够了。”他拍了拍顾泽的肩膀，“林夏的姐姐是我们的领袖，她信你，我们就信你。”

林夏听到这话，抬起头对顾泽笑了笑，眼里的担忧淡了些。她从背包里翻出一张折叠的油纸，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是半张手绘的地图：“这是我姐姐标注的抗辐射药剂存放点，就在前面的废弃研究所，大概还有五公里。”

“我去警戒。”顾泽站起身，金色能量在掌心凝聚成一小团光球，“你们休息，两小时后换班。”

观测站的屋顶破了个大洞，月光从洞里漏下来，照在布满灰尘的仪表盘上。顾泽坐在洞口边缘，望着远处被辐射尘笼罩的天空。那里看不到星星，只有一片浑浊的暗红色，像凝固的血。

他想起那些被克拉肯吞噬的回响者，想起他们最后绝望的眼神，心脏就像被钝器反复捶打。如果他能更早掌控那股力量，如果他能再强一点……

“别太苛责自己。”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拿着一件外套，轻轻搭在顾泽肩上，“我姐姐说过，战争里最可怕的不是牺牲，是因为害怕牺牲而停下脚步。”

顾泽回头看她，女孩的脸上沾着灰，却挡不住眼里的光。“你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问。

“她啊。”林夏笑了，眼里闪过怀念，“总是板着脸，却会把最后一块糖塞给我。她是回响者里最厉害的战士，能空手劈开能量屏障，大家都叫她‘赤焰’。”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三年前执行任务时失踪了，我一直觉得她还活着。”

顾泽没说话，只是将外套往她那边拉了拉。风从洞口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也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很淡，却很熟悉，像……

“小心！”他猛地拽住林夏，将她拉到身后。几乎同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洞口掠过，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

是黑雾！

它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在观测站周围盘旋了一圈，那两团红光扫过篝火旁的人群，最终停留在顾泽身上。几秒钟后，黑雾化作一道细线，消失在暗红色的天空中。

“它在侦察。”老疤立刻站起身，将队员们护在身后，“准备转移！”

与此同时，海神城，中央尖塔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倒映着整座城市的霓虹，海神坐在悬浮的王座上，指尖把玩着一块鸽子蛋大小的蓝色结晶。结晶里流动着漩涡状的光芒，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人影在其中挣扎——那是被他囚禁的能力者的灵魂。

黑雾化作一道影子，跪在王座前，两团红光微微低垂。

“克拉肯重伤，顾泽的力量超出预期。”黑雾的声音直接在海神脑海中响起，没有实体，却带着绝对的敬畏，“属下无能，未能完成任务。”

海神轻笑一声，声音像冰块撞击玉石：“克拉肯太依赖蛮力了。”他手指一弹，蓝色结晶飞向黑雾，“给它疗伤。另外，通知维克多。”

“是。”黑雾接住结晶，红光闪烁了一下，“维克多大人的‘硅谷’能量，对付顾泽的金色结晶，最合适不过。”

“不仅如此。”海神望着窗外，眼神幽深，“我要让顾泽知道，反抗我的代价，是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三十公里外，铁锈镇的酒吧里，重金属音乐震得人耳膜发疼。维克多将最后一口威士忌灌进嘴里，酒杯被他捏得粉碎。男人有着一头银白色的短发，左耳戴着一排金属耳钉，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电路图般的纹身，那是他能量结晶的纹路。

“叮——”手腕上的通讯器亮起蓝光。

维克多挑眉，接通通讯。海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追顾泽，活的。”

“哦？那个能打伤克拉肯的小家伙？”维克多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眼神里却没有温度，“有意思。”

他站起身，身高近两米的体格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路过吧台时，他随手拿起一瓶没开封的伏特加，仰头灌了半瓶，酒液顺着脖颈流进黑色皮夹克，浸湿了里面印着骷髅头的T恤。

“借个火。”他对旁边一个染着绿毛的小混混说。

小混混吓得赶紧递上火柴。维克多点燃嘴里的香烟，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恰好套住通讯器上闪烁的红点——那是顾泽他们的位置。

“谢了。”他拍了拍小混混的脸，转身走出酒吧。

门外停着一辆改装过的重型摩托，车身覆盖着银色的金属装甲，车头装着两根能量排气管，启动时会喷出蓝色的火焰。这是维克多的“钢铁坐骑”，用废弃的战机引擎改造而成，最高时速能达到三百公里。

他跨上摩托，将伏特加酒瓶扔到地上，一脚踹碎。左手握住车把，右手抚过手臂上的纹身。那些电路图般的纹路瞬间亮起蓝光，与摩托的能量核心产生共鸣。

“嗡——！”

摩托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蓝色火焰从排气管喷涌而出，将地面烧出两个焦黑的印记。维克多叼着烟，猛地拧动车把，摩托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轮胎卷起的碎石打在酒吧的铁皮墙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公路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维克多的银色短发被风吹得凌乱。他打开头盔面罩，露出那双闪烁着蓝光的眼睛——他的能量结晶与“硅谷”同源，能吸收、转化、释放一切形式的能量，无论是机械动能、电能还是结晶能量，都能为他所用。

“顾泽……”他舔了舔嘴唇，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让我看看你的金色能量，够不够格当我的猎物。”

摩托的速度越来越快，能量排气管喷出的火焰将夜空染成了蓝色。前方的路牌上写着“辐射区边界，危险”，但维克多丝毫没有减速，反而将油门拧到底。

摩托冲进辐射尘笼罩的区域，蓝色火焰与暗红色的辐射尘碰撞，产生阵阵能量涟漪。维克多的手臂纹身亮起更亮的光芒，将周围的辐射能量也吸收进来，转化为摩托的动力。

他的通讯器上，代表顾泽的红点越来越近。

“快了……”维克多低声说，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观测站里，顾泽正帮老疤检查队员的辐射指数。当他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年轻队员的手腕时，金色能量突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怎么了？”林夏注意到他的异样。

顾泽皱眉，望向观测站外：“有股很强的能量在靠近，速度极快。”不是黑雾的腐蚀性能量，也不是克拉肯的狂暴能量，而是一种……充满金属质感的、极具侵略性的能量。

老疤立刻示意大家戒备：“是海神的人？”

“不清楚，但比克拉肯快得多。”顾泽将金色能量凝聚在掌心，“准备战斗！”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托轰鸣声，那声音穿透辐射尘，越来越近，仿佛死神的号角。紧接着，一道蓝色的火焰划破暗红色的天空，朝着观测站直冲而来。

“轰——！”

摩托撞碎观测站的墙壁，带着漫天的碎石和灰尘冲进室内。维克多坐在摩托上，叼着的香烟还在燃烧，蓝色的能量在他周身流转，像一层流动的铠甲。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定格在顾泽身上。

“找到你了，小家伙。”他笑着说，随手将烟头弹向地面，“跟我走一趟，或者……死。”

追击维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