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漫天的血。
江玉燕最后看到的，是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是那些曾背叛她、利用她的人，在她脚下匍匐哀嚎的模样。
她笑着，笑着，就觉得心口一痛，意识便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再次睁眼时，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身下是冰凉的玉石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焚香气息，却掩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撞得她头痛欲裂。
素锦。
天族先烈之后，钟鸣鼎食之家的掌上明珠，却在一夜之间，父母族人尽数战死沙场，只留她一人，孤苦无依地长在九重天。
而后，她爱上天族太子夜华，不择手段，机关算尽，最终落得个剜眼剔仙骨，打入诛仙台，被罚历经百世情劫的下场。
百世情劫？
江玉燕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带着几分癫狂。
她江玉燕，生来便是恶鬼，踩踏着尸山血海爬上权力之巅，何曾信过什么情劫，什么天道？
“素锦仙子，您醒了？”一个小仙娥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见她睁眼，脸上露出几分怯生生的欣喜，“太医说您伤心过度，晕了过去，可算把您盼醒了。”
江玉燕抬眼，那双属于素锦的、曾盛满柔情与算计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荒芜。
她打量着小仙娥身上流动的浅淡仙力，像打量着一块即将到口的肥肉，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伤心？”她轻声重复，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我为何要伤心？”
小仙娥愣住了，嗫嚅道：“仙子您……您的父母族人……”
“死了便死了。”江玉燕打断她，语气轻飘飘的，却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漠然，“活着，本就是一场厮杀。他们技不如人，死在战场上，是他们的命。”
小仙娥吓得脸色惨白，手里的药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
“你怕什么？”江玉燕缓缓坐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一步步走向小仙娥。她的身形纤弱，却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凑近小仙娥的脖颈，鼻尖轻嗅着那缕微弱的仙力气息，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前世，她练的是移花接木，能夺人内力，占人身体。
如今到了这个仙神林立的世界，这功法竟也跟着变了，变成了能直接吞噬他人仙力的邪术。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小仙娥吓得浑身发抖，想要后退，却被江玉燕一把抓住了手腕。
“别动。”江玉燕的声音温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指尖却已经触碰到了小仙娥手腕处的仙脉，“借我一点仙力，我便放了你。”
话音未落，一股浅淡的仙力便顺着她的指尖，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体内。
小仙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眼神也渐渐涣散。
江玉燕松开手时，小仙娥软软地倒在地上，气息奄奄。
她感受着体内那股微弱却精纯的仙力，满意地舔了舔唇角。
原主素锦的记忆里，四海八荒，强者如云。
东华帝君、墨渊上神、折颜上神……一个个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而她，如今只是一个失去靠山、修为低微的孤女。
想要活下去，想要站在这世界的顶端，唯有掠夺。
她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清丽绝俗的脸，缓缓勾起唇角。
“素锦，从今日起，我便是你。这四海八荒，这九重天阙，都将成为我江玉燕的盘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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