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三日，苏菱歌都借着送膳的由头往东宫跑。头一日是帮春桃送杏仁酪，第二日是给东宫的侍卫送点心，今日则是端着碗刚炖好的银耳羹，脚步轻快地穿过抄手游廊。
“慢点跑，仔细洒了。”春桃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个食盒，里面装着给三皇子的早膳，“昨儿刘管事还问起你，说你这几日总往外跑，我帮你打了圆场，说你是替我跑腿呢。”
苏菱歌回头笑了笑，把手里的银耳羹递过去：“姐姐先拿着，我去把这碗给李公公送过去。”
李公公是东宫的掌事太监，前几日她躲在假山后时，就是靠他才脱的险。这几日她特意多做了些点心，借着送膳的由头递过去，虽没明说感谢，却也算是递了个好。
春桃接了银耳羹，看着她往偏殿走，低声道：“三皇子这几日总锁着书房，连早膳都在书房吃。前日还让侍卫去长乐宫搜东西，说是找公主的遗物，搜了半天也没搜到，倒把长乐宫门口的石狮子擦得锃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打扫的。”
苏菱歌脚步顿了顿，回头问：“侍卫进去搜了？”
“哪能啊。”春桃撇撇嘴，往旁边避了避，让过两个抬水的太监，“长乐宫早被陛下封了，铜锁还是陛下亲手上的，侍卫只敢在外头转了转，连宫门都没碰。对了，昨儿我听见刘管事跟人嚼舌根，说永安公主薨前，曾跟三皇子在御花园吵过架，吵得可凶了，公主还摔了茶杯，碎片溅到三皇子手背上，划了道口子呢。”
“划了口子？”苏菱歌心里记着，从袖袋里摸出个油纸包，塞给春桃，“这是我攒的几块桂花糕，加了蜜饯的，姐姐拿回去吃。”
春桃眼睛一亮，赶紧接了，捏了块塞进嘴里，含糊道：“你咋总给我带吃的？小厨房的王厨子都说了，你这几日做点心用的糖，比前半个月都多。”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听王厨子说，永安公主以前最爱吃小厨房的桂花糕，每次做，公主都要亲自来瞧，还说要学做给太后吃呢……”
苏菱歌心里一动：“公主常来小厨房？”
“可不是嘛。”春桃叹了口气，“公主待人好，去年冬天还赏了我件棉袄呢。就是性子太直，前几日跟三皇子吵架，听说就是为了……”她突然停住，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才凑到苏菱歌耳边，“听说就是为了敌国使者的事。有人瞧见三皇子跟敌国使者在酒楼见面，公主知道了，就去质问他，两人吵得可凶了。”
敌国使者？苏菱歌想起秦风说的“私通敌国”，指尖微微收紧。
正说着，偏殿的门开了，李公公走出来，看见苏菱歌，脸上堆起笑：“苏丫头来了？快进来，三皇子刚让小厨房送些茶点，你来得正好。”
苏菱歌跟着他往里走，路过书房时，见房门紧闭，门缝里隐约透出墨香。她状似无意地问：“公公，三皇子这几日总在书房忙什么呢？”
李公公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谁知道呢。自打公主走后，三皇子就没笑过，天天锁在书房里，要么练字，要么看公文，饭都吃得少。”他顿了顿，往书房瞥了眼，“不过昨儿夜里，我瞧见三皇子让侍卫抬了个木箱进书房，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苏菱歌心里记着，把手里的点心递过去：“公公忙了一早上，垫垫肚子。”
李公公接了，捏了块放进嘴里，眯着眼笑：“你这丫头，心细。往后有啥难处，尽管跟公公说。”
从东宫出来时，日头已升到头顶。苏菱歌提着空食盒往尚食局走，路过御花园时，见几个宫女在捡落在地上的桂花，其中个正是前几日被刘管事塞糖糕的小宫女。那小宫女看见她，愣了愣，赶紧低下头。
苏菱歌走过去，蹲下身帮她捡了把桂花：“这天快凉了，桂花晒了泡茶正好。”
小宫女怯怯地抬头：“谢……谢谢姐姐。”
“你叫什么？”
“我叫绿萼。”
“绿萼是个好名字。”苏菱歌笑了笑，把桂花递给她，“前几日多谢你帮我递水。”
绿萼脸一红，摇摇头：“我没帮上啥……刘管事要是知道了，会骂我的。”
苏菱歌没再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往尚食局走。她知道，这宫里的人都活得小心翼翼，谁也不敢轻易站队，能让绿萼松口说句话，已是不易。
夜里轮到苏菱歌值夜，负责给各宫送热水。她提着铜壶往长乐宫方向走，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宫道两旁的树影晃得像鬼影。长乐宫越来越近，朱漆大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铜锁上的锈迹被月光照得清晰，连锁孔里的灰尘都看得见。
她正愁没辙，脚腕突然被个软物蹭了下。苏菱歌吓了一跳，低头见是只瘦得皮包骨的猫，毛色灰扑扑的，正从墙根的狗洞钻出来，嘴里还叼着块碎瓷片。
那猫见了她，也不怕，叼着瓷片蹭她裤脚，像是在送东西。苏菱歌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它的头，猫“喵”了声，把瓷片放在她脚边，转身又钻进了狗洞。
苏菱歌拿起碎瓷片，借着月光一看——上面刻着“凝神”二字，是用青花料描的，虽碎了半块，却能看出是官窑的手艺。这正是那日系统提示里见过的瓷瓶碎片。她顺着狗洞往里看，洞里黑漆漆的，能容人钻过，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猫的叫声。
刚要猫腰进去，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苏菱歌迅速把碎瓷片塞进袖袋，提着铜壶转身，见是两个巡逻的太监，手里拿着灯笼，照得她脸发白：“你在这儿做什么？”
“回公公，”苏菱歌福了福身，声音故意发颤，“我来给长乐宫附近的侍卫送热水，天黑迷了路，不知道该往哪走。”她从袖袋摸出两个铜板递过去——这是她这几日省下饭钱攒的，铜板被体温焐得温热，“公公们辛苦，买杯茶喝。”
左边的太监掂了掂铜板，斜眼看她：“长乐宫早封了，哪有侍卫？陛下说了，谁也不准靠近，你这小宫女胆子倒大。”
右边的太监踹了他一脚：“少废话，让她赶紧走。这地方邪乎得很，前几日还有人说听见里面有哭声呢。”
苏菱歌连忙点头：“是是是，我这就走。”
提着铜壶往回走时，她脚步放得慢，耳朵却竖着听身后的动静。等太监走远了，她绕到墙后，借着树影掩护，猫腰钻进了狗洞。
长乐宫里杂草半人高，没及膝盖，走一步就“沙沙”响。月光洒在地上，映出满地碎瓷片——都是些描金的茶杯、瓷瓶，还有几个摔碎的玉佩，玉渣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是被人刻意砸过。
苏菱歌顺着猫叫声往前走，在假山后找到个半埋在土里的瓷瓶，瓶身裂了道缝，里面还剩点药渣。她刚把瓷瓶挖出来，系统音突然响起：【检测到安神药残渣，含鹤顶红成分，与永安公主死因关联度80%。】
果然是鹤顶红。苏菱歌把瓷瓶塞进袖袋，正想再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远处突然传来灯笼晃动的光。她赶紧把瓷瓶埋进土里，用杂草盖住，自己躲到假山石后。
两个太监抬着个黑布盖的木箱往偏殿走，其中个矮胖的太监喘着气：“三皇子说了，今晚必须烧干净，尤其是公主书房里的那些信，一点纸片都不能留。”
“知道了知道了，”另个高瘦的太监不耐烦，“烧完了赶紧走，这地方邪乎得很，昨儿我还听见哭声了，像是公主的声音。”
“别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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