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落下时，苏砚的版画已经售罄。画廊送来的纪念证书被他摆在画架旁，证书边缘压着顾深新刻的木牌，上面刻着“光隙”两个字，字体被打磨得圆润温润，像浸过岁月的暖光。
“张姐说要办个小型庆功宴。”苏砚用软布擦拭证书上的浮尘，窗外的雪花落在玻璃上，瞬间融成小小的水痕，“就在下周，她说……要正式介绍‘幕后功臣’。”
顾深正在厨房煮火锅，汤底咕嘟咕嘟冒着泡，羊肉卷的香气漫满整个屋子。“我去会不会打扰你们？”他探出头，额前的碎发被蒸汽熏得微微卷曲，“我不太会和人打交道。”
“不会。”苏砚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笑，“他们都好奇是谁把我照顾得这么好，好奇速写本里的主角是谁，好奇版画角落里的‘无风的角落’是谁。”他伸手擦掉顾深脸颊上沾着的面粉，“我想告诉所有人，是你。”
庆功宴那天，顾深穿了件苏砚选的浅灰色毛衣。他站在苏砚身边，手里端着果汁，紧张得指尖都在微微颤抖。有人起哄让他们讲讲相识的故事，苏砚笑着指了指顾深：“是他先偷偷画我的，画了整整一本速写本，还以为我不知道。”
顾深的耳尖瞬间红透，却握紧了苏砚的手，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是他先让我觉得，原来喜欢可以这么温柔，不用藏，不用躲，只要站在他身边就好。”
回家的路上，雪还在下。顾深把苏砚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暖着，指尖在他掌心轻轻画圈。“今天谢谢你。”他低头时，睫毛上沾着雪花，像落了层细碎的糖霜，“让我觉得，我的喜欢终于落了地，不再是飘在光隙里的尘埃。”
苏砚仰头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雪花在两人之间融化成微凉的水痕：“我们本来就是彼此的归宿啊。”
推开家门时，暖空气扑面而来。客厅的圣诞树亮着星星灯，树下摆着两个包装好的礼物——是他们提前准备的圣诞礼物。顾深把苏砚的围巾解下来，上面沾着的雪花很快在暖气里化成水珠。
“先拆我的。”苏砚把一个方盒子塞给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顾深拆开盒子，里面是本新的速写本，封面烫着银色的“光”字。第一页贴着张便签，是苏砚的字迹：“以后画我，要光明正大地画，画满整本好不好？”
他抬头时，看见苏砚正拆着自己的礼物——是支定制的画笔，笔杆上刻着两人的名字，中间用小小的爱心连在一起。“我找师傅刻了很久。”顾深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喜欢吗？”
苏砚把画笔紧紧攥在手里，眼眶有点发热：“喜欢，最喜欢了。”
深夜躺在床上，雪光透过窗帘映在天花板上，像片温柔的银河。顾深从身后抱着苏砚，下巴抵在他发顶，呼吸间是彼此熟悉的气息。“明年春天，我们去郊外写生吧？”他轻声说，“去看你画里常出现的那片绣球花海。”
“好啊。”苏砚转过身，鼻尖蹭过他的脸颊，“还要带着你的速写本，我要当你的专属模特。”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屋檐上沙沙作响。屋子里暖黄的灯光下，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像两缕终于相拥的光，把所有漂泊的尘埃都温柔接住。那些藏在日常里的心事，那些未说出口的温柔，终于在这个雪夜落地生根，长成了最温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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