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砸在水泥地上，发出“砰”的闷响。张桂源伸手接住弹起的球，汗水顺着下颌滴在灼热的地面，瞬间蒸发成细小的白雾
操场边的梧桐树叶子打着卷儿，蝉鸣声被十二月的冷风刮得七零八落。少年单手运球绕过歪倒的矿泉水箱，另一只手扯了扯贴着新肌效贴的手腕
第七次三步上篮空心入网后，他突然停住动作，从运动裤口袋摸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照片
泛黄的纸片边缘有明显折痕，照片上是模糊的星空和几个孩童的剪影
张桂源用拇指摩挲着皱痕，目光掠过操场铁栏外飘过的蓝白校服衣角，肌肉条件反射般绷紧
远处教学楼传来《荷塘月色》的午读录音，他猛地加重投篮力度，篮球撞在篮板上发出巨响。碎裂似的疼痛从手腕传来，却让他感觉踏实
黎予惜抱着《三体》和《时间简史》往教室走，右耳助听器电池图标闪着红光。她习惯性避开操场中央的人群，沿着跑道边缘行走。冬日阳光刺眼，照得她眯起眼睛
篮球砸地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刚想加快脚步，一个橙红色的影子已经滚到脚边
黎予惜喂！
黎予惜低头盯着脚边的篮球
张桂源停下动作，站在几步之外
张桂源捡起来扔过来
黎予惜你打球不看人？
张桂源向她走进一步
张桂源走路带耳机谁教你的？
黎予惜你打球不顾人命是天赋？
她弯腰去捡书，助听器从发梢滑落
张桂源俯身捡起助听器
张桂源矫情
黎予惜还给我
张桂源耳朵不好，心还装满星星？
他晃了晃助听器
张桂源诶？这东西还有蝴蝶图案
黎予惜伸手去抓他手中的助听器
黎予惜那是我的事
助听器在半空划出弧线，银链断裂的瞬间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塑料外壳摔在地上裂开蛛网纹路
张桂源看着她蹲在地上收拾碎片
张桂源对不起啊 赔你一个……
黎予惜打断了他的话
黎予惜不是每个东西都能赔
黎予惜将书本一一整理妥当，动作轻柔而有序。随后，她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沉静而坚定地望向张桂源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那双瞳孔窥见他内心深处的思绪
黎予惜就像你说的每一句话
黎予惜刚转身欲离，张桂源急忙伸手，堪堪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等一下。”
张桂源从口袋中掏出那张泛黄的照片
张桂源这是不是你的？
黎予惜你怎么会有这个？
张桂源七年前暴雨夜……有个小女孩……
黎予惜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北方。记得吗？”
玻璃幕墙两侧，两张面孔隔着透明的夏日空气相望
黎予惜你相信吗？有时候错过一颗流星，是为了遇见整片银河
张桂源看着她耳后淡青的血管，突然发现助听器内侧刻着一串数字编码——正是当年夏令营登记表上的编号
操场尽头传来预备铃声，惊飞一群麻雀。黎予惜抱着书本走向教学楼，身后传来规律的拍球声
张桂源喂！明天天文台开放……
黎予惜几点？
张桂源下午三点
黎予惜别让我再捡一次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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