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敲在雕花木窗上,滴滴哒、滴滴哒。我手指悬在琴键之上久久不能落下。
楼下传来父亲的脚步声似乎不止他一个人。动静很轻,我却感到脊背发凉呼吸不畅。预感告诉我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栀栀”门外传来父亲的声音,“林医生来了,开门吧。”
我试图不去听外面的声音,手去碰刚才未完成的琴键。“la”在潮湿的空气里闷闷的散开。
“皖小姐?”男人的声音带着丝笑意,像是春日里的温风,“打扰一下,我可以进来吗。”
我坐在椅子上听着自己的指甲陷进掌心的声响。 “枝” 的一声,父亲没等我回答就推开了门。风一股的涌进,墙上逸桉的塑像画簌簌抖动。她穿着灰黑色套裙,站在琴边,眉眼低垂,唇角微勾。那是我整整精雕细琢了一周的画像。
林疏进来时,檀木手帐轻轻叩地。他身穿深灰西装,袖口处漏出半截腕表。整个人温和又疏离。
“这架琴有些年头了吧。”他轻拂着上面的雕花,“看来保养的很好。”
我望着逸桉那幅画像,冷笑出声:“您费心了,我也不需要医生。”后面那几个字快要将后槽牙咬碎。
他揉了揉太阳穴“我只是来和你聊聊天。”他说话时眼睛微笑举止仪态都颇为优雅。“听说你喜欢弹琴?”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望着她出神,手指在空中抚摸着她的眉眼。
林疏没生气,反倒笑了。他走到床边,望着外面的雨。“这种天气,最适合听音乐了。”
我盯着他后背,那件西装没有一个褶皱。但逸桉的衣服上就有,她常常趴在我的背上。想到这我不经轻笑出声。
“你母亲去世那年开始学琴吗”他忽的说。
“别提她!”眼睛通红“你不配提我母亲。”
林疏缓缓转过身,眼里的笑深不见底。“看来你很爱你的母亲。”
我抓起砚台东西砸向墙壁。墨汁飞溅,白墙黑梅,给房间添加一份韵味。
“滚出去!”我嘶喊“别再进来。”
父亲冲进来拉着我,被我甩开。逸桉的话掉在地上,边角卷起。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父亲说。
“为了我?”我气的浑身发抖“你知道我想要啥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不,你不知道!”我坐在墙边蜷缩在一起,“都走,你们都走。别进来。”
房间安静下来,只有雨和我的喘息声。
林疏弯腰捡起地上的话。他扶过画中女孩的脸,轻柔的不要命。
“她对你很重要,对吗?”
我咬破唇极力的忍者不尖叫。
“每个人都需要出口,或是音乐,或是人。”他将画放在我旁边,起身低头看着我。
“她不是出口,她是真实的。”我站起来抓着他手腕。
他轻笑出声:“那她现在在那呢?”
“你管不着!”
“要我帮你找吗?”
“大可不必,她只属于我。”我笑起来,笑声发颤“你永远都找不到她!”
林疏眼神淡漠看了我许久,“那您可要小心,别弄丢了。”
他拿起手杖走向门口。父亲跟上去,临走前看了我一眼。
关上门时,我听见他说:“她比想象中的更危险。”
我冲到门口怒吼着:“你们才危险!你们想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回应我的只有窗外簌簌的雨声。
我乏力的瘫坐在那,拿起逸桉的画像,“他们想带走你,想都别想!”
“我相信你。”耳旁响起她的声音,沙哑温柔,抚平我的内心。“但我在。”
我舔掉手上的墨汁,只见残留着铅笔的痕迹。月光爬上琴键,我重新开始弹凑《记逸桉》。这次,我要写完最后一个乐章。
“我会保护你的。”我对她说。
窗外的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