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三百个日夜，但哪吒仍能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记得敖丙化作点点蓝光消散在他指尖的触感，记得火尖枪刺穿那袭淡蓝衣衫时溅在他脸上的温热鲜血，记得那双冰蓝色眼眸最后望向他的眼神。

“三太子又去东海了。”李府的下人们窃窃私语，看着那个红衣少年踩着风火轮掠过陈塘关上空，朝着波涛汹涌的东海飞去。他们交换着怜悯的眼神，却无人敢上前劝阻。自从那场大战后，曾经活泼张扬的哪吒三太子就像变了一个人，那双总是闪烁着桀骜光芒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痛楚。

哪吒降落在东海龙宫废墟的断壁残垣间。曾经金碧辉煌的龙宫如今只剩下几根断裂的玉柱歪斜地插在海底，珊瑚丛中游弋的鱼群见到他来，惊慌地四散而逃。他伸手抚过一根刻有龙纹的玉柱，上面还残留着三昧真火烧灼的焦痕。指尖触碰冰凉玉面的瞬间，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弯下腰来。

“敖丙！”哪吒的声音在寂静的海底回荡，带着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嘶哑，“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见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哀求，“求你了……出来吧……”

只有一串气泡从他唇边升起，飘向海面。三百天来，他几乎踏遍了东海每一寸海域，从最深的海沟到最偏远的礁岛，却始终找不到那个蓝发少年的半点踪迹。每一次满怀希望的寻找，换来的都是更深一层的绝望。

哪吒的指尖微微颤抖，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一日敖丙的鲜血从指缝间渗出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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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东海之上乌云密布，雷霆翻滚，海水被三昧真火煮沸，蒸腾起遮天蔽日的白雾。他失控了——乾坤圈碎裂的那一刻，魔丸的力量如滔天洪水冲破堤坝，彻底占据了他的神智。他的视野被血色覆盖，耳中充斥着毁灭的欲望。

哪吒站在风暴中心，火尖枪在他手中发出嗜血的嗡鸣。他的皮肤寸寸皲裂，暗红色的魔纹如毒蛇般爬满全身，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暴虐的血色。

“杀——！”

这个字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带着不属于人类的嘶哑。火尖枪横扫而过，数十丈高的海浪瞬间被蒸发，露出海底龟裂的礁石。东海龙宫的残垣断壁在余波中彻底坍塌，玉柱崩裂的脆响淹没在雷霆的怒吼中。

就在这毁灭的风暴中，一抹冰蓝色的身影破浪而来。

敖丙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染透，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经骨折。但他依然挺直脊背，踏着汹涌的浪涛向前。他的蓝发在狂风中飞舞，发梢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在血色苍穹下闪烁着微弱却倔强的光芒。

“哪吒！”他的声音穿透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看着我！”

回应他的是一道致命的枪芒。

火尖枪裹挟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直刺而来，敖丙没有躲闪。枪尖刺入血肉的闷响格外清晰，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哪吒脸上。魔气翻涌的视野里，哪吒看到敖丙的嘴角溢出鲜血，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依然清澈见底。

“醒醒......”敖丙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我的......哪吒......”

敖丙的声音却穿透了混沌，像一缕清泉流入干涸的荒漠。哪吒的意识短暂地清明了一瞬，他看到了敖丙——蓝发少年踏浪而来，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恐惧，只有坚定。他朝他伸出手，指尖凝聚着灵珠的柔和光辉，试图压制他体内肆虐的魔性。

哪吒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刺出那一枪的。

他只记得，火尖枪贯穿敖丙胸膛的瞬间，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滚烫得几乎灼伤他的皮肤。敖丙闷哼一声，身体微微后仰，却仍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不肯松开。瞳孔骤然收缩，魔气如潮水般退去，理智回归的刹那，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不……不……”哪吒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他松开火尖枪，踉跄着上前，双手颤抖着扶住敖丙的肩膀，“敖丙……敖丙！”

敖丙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他缓缓跪倒，却仍紧紧抓着哪吒的手腕，仿佛怕他再度失控。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边溢出的鲜血在苍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目。

“同为混元珠时……灵珠压制魔丸……”敖丙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却仍带着温柔的笑意，“现在乾坤圈已失……那就让我……做你的理智……”

他的身体开始化作点点蓝光，如萤火般从伤口处飘散。哪吒疯狂地伸手去抓，可那些光点却从他的指缝间溜走，埋入他的身体，消散在风中。

“不！敖丙！不要！”哪吒嘶吼着，双手徒劳地抓握，却什么也留不住。他眼睁睁地看着敖丙的身体一点点化作光点，最终彻底消散在他怀中。

最后一刻，敖丙仍望着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怨恨，只有释然。

“别自责……好好活下去，替我看我没看过的……风景。”他的声音如风般消散，“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我……”

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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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哪吒始终坚持——这就是他的错。

是他亲手杀死了敖丙。

自我折磨。

离开东海，哪吒踩着风火轮漫无目的地飞行。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陈塘关的海岸边。这里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那时敖丙还是个不谙世事的龙族太子，而他是个被世人畏惧的魔童。记忆中的画面清晰如昨——蓝发少年站在雪地里，雪花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冰蓝色的眼眸中盛满了对人间的好奇与温柔。

“你相信命运吗？”敖丙曾这样问他，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飘落的雪花。

哪吒一拳砸在冰壁上，裂纹如蛛网般蔓延。“狗屁命运！”他对着虚空怒吼，声音在海面上回荡，“如果这就是命运，老子偏要逆天改命！”他的拳头一次次砸向冰面，直到双手血肉模糊，直到冰层碎裂，直到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冰面上。

他坐在陈塘关最偏僻的酒楼角落，面前摆满了空酒坛。店小二战战兢兢地又端上一壶烈酒，却不敢多看他一眼——谁都知道，自从东海大战后，哪吒三太子便成了这副模样。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麻痹心脏的疼痛。酒精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对面坐着一个人——蓝发如瀑，白衣胜雪，正微微蹙眉看着他。

“哪吒，少喝些。”敖丙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带着熟悉的无奈。

哪吒的手猛地一颤，酒坛差点摔落。他死死盯着对面，可那里明明空无一人。

“敖丙……？”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伸手想要触碰，却只摸到冰凉的空气。

幻觉。又是幻觉。

可即便如此，哪吒仍固执地盯着那个位置，仿佛只要他看得够久，敖丙就会真的出现。

“你管我……”他低声喃喃，眼眶发热，“你凭什么管我？你都不在了……有本事你回来啊……”

他抓起酒坛，仰头灌下，酒液顺着下巴滑落，打湿了衣襟。醉意上涌，眼前的幻影却越发清晰。

“哪吒，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敖丙的幻影叹息一声，眼中满是心疼，“你明明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

“闭嘴！”哪吒猛地将酒坛砸在地上，碎片四溅，“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痛苦，“我爹都管不了我，你凭什么管我？！况且是你先丢下我的啊！是你……是你让我亲手杀了你！”

酒楼里的其他客人被他的怒吼吓得噤若寒蝉，店小二缩在柜台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哪吒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可这点疼痛比起心里的痛，根本不值一提。

“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哽咽，“你明明可以……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唤醒我，迎了那一枪……”声音逐渐不成调了……

敖丙的幻影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温柔而哀伤。

“因为我不想看你被魔性吞噬。”幻影轻声说道，“我不想看你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那你就让我杀了你？！”哪吒猛地站起身，桌椅被掀翻，他红着眼眶，声音颤抖，“你知不知道……我宁愿死的是我自己！”

敖丙的幻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他的脸。可哪吒知道，他碰不到的。

永远都碰不到了。

酒精的麻痹终于起了作用，哪吒踉跄着跌坐回椅子上，头痛欲裂。他趴在桌上，泪水无声地滑落。

“敖丙……”他低声呢喃，像是哀求，“你回来好不好……我求你了……”

可这一次，连幻影都没有再出现。

他的眼泪融入海水，与敖丙的血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酒壶摔在地上碎成几瓣，哪吒趴在桌上，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衣袖。店小二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收拾了碎片，又默默放上一坛新酒。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见过太多次，却始终无法习惯看到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沦落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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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知多久，直到有一天，一个游方道人来到酒楼，坐在了哪吒对面。道人鹤发童颜，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三太子在寻人？”道人捋着胡须问道，声音低沉而温和。

哪吒醉醺醺地抬眼，眼中满是防备与不耐：“关你屁事。”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酒精灼烧着早已麻木的神经。

道人并不恼，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鳞片放在桌上——那是一枚泛着淡蓝光芒的龙鳞，在昏暗的酒楼中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光芒。哪吒的酒立刻醒了大半，他一把抓住道人的衣襟，眼中迸发出三百天来从未有过的神采。

“你从哪得到的？”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手指几乎要掐进道人的皮肉里。那枚龙鳞上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那是敖丙的味道，带着海洋的清新与龙族特有的灵气。

“酆都城外，忘川河边。”道人平静地说，似乎对哪吒的粗暴毫不在意，“那里滞留了许多未了执念的魂魄，老朽前日路过，见这枚龙鳞漂浮在水面。”

不等道人说完，哪吒已经冲出酒楼，风火轮在空中划出两道火线，直奔阴司地府而去。他的心脏在胸腔中狂跳，既害怕这又是一场空欢喜，又无法抑制内心升腾的希望。三百个日夜的寻找，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酆都城内鬼气森森，街上行走的都是形态各异的鬼魂。阴冷的风穿过哪吒的身体，带来刺骨的寒意。但他顾不上这些，大步走向忘川河，却被两名鬼差拦住。

“生人不得入内！鬼差挥舞着钢叉，面目狰狞。

哪吒冷笑一声，火尖枪瞬间出现在手中：“挡我者，死！”他的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仿佛随时准备将整个地府搅的翻天覆地。

鬼差见他来势汹汹，又认出是曾经大闹东海的哪吒三太子，只得退到一旁。其中一名鬼差壮着胆子说：“三太子，忘川河中都是执念未消的魂魄，生人入内会受万魂噬咬之苦...”

他却充耳不闻，径直走到河边。忘川河水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点点幽蓝的磷火。

哪吒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忘川河畔漆黑的泥土里。三百个日夜的寻找，三百次希望与失望的轮回，此刻全部凝结在这片死寂的水面上。

“敖丙……”他低声呢喃，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滚过太多次，带着血的味道。

“傻子……”哪吒轻声骂着，眼泪却先一步坠入河中。水面泛起一圈涟漪，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他纵身跃入忘川的刹那，千万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亡魂的尖啸在耳畔炸开，无数张扭曲的面孔从黑暗中浮现，撕咬着他的血肉。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但哪吒只是咬紧牙关，任由鲜血在河水中绽开一朵朵赤红的花。

无数冰冷的手从水中伸出，抓住他的四肢、头发、衣襟。那些都是滞留在此的亡魂，它们撕咬着哪吒的血肉，试图将他拉入河底。哪吒感到刺骨的疼痛，却咬紧牙关继续下潜。

“敖丙！”他在心中呼唤着，河水灌入口鼻，带来窒息般的痛苦。

“你疯了吗？那是忘川！”鬼差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纱。

哪吒什么也听不见。他的眼前浮现出那枚龙鳞在酒馆昏黄灯光下泛着的微光，那是三百天来唯一的线索。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跳动，不是心脏，而是一团灼热的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敖丙在等我。”这个念头像尖刀般刺入脑海。哪吒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烫。他想起昆仑初遇时，那个站在雪地里的蓝发少年也是这样固执地等着他，肩头落满雪花也不肯离开。

“不够痛……”哪吒在心底嘶吼，“比起失去你，这点痛算什么？”

记忆如走马灯般闪过。他看见敖丙在东海之巅为他挡下天雷，看见他们在陈塘关的屋顶并肩看星星，看见那个蓝发少年总是温柔地笑着，却在最后时刻义无反顾地迎向他的火尖枪。

“哪吒，醒醒！”记忆中敖丙的声音穿透血色迷雾。

此刻的忘川河底，哪吒的视线开始模糊。氧气从肺部一点点流失，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一点微弱的蓝光在远处闪烁。

那光芒如此熟悉，让哪吒的心脏几乎停跳。他拼命向前游去，全然不顾身上被亡魂撕扯出的伤口。水流中，他仿佛又听见敖丙的声音：“哪吒，别过来……”

“闭嘴！”哪吒在心底怒吼，泪水混入河水，“这次换我来找你！”

蓝光越来越近，逐渐显现出人形轮廓。当哪吒终于触碰到那团光芒时，所有疼痛都消失了。时间仿佛静止，亡魂的尖啸化为遥远的回声。他颤抖着伸出手，穿过冰冷的水流，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

“终于找到你了...”哪吒在心底呢喃，生怕惊扰了这个梦境。

蓝光缓缓舒展，化作人形。敖丙闭着眼睛漂浮在水中，长发如水草般轻轻飘动。他的面容比记忆中更加苍白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哪吒小心翼翼地将他拥入怀中，感受到怀中人轻得如同一片羽毛。

当敖丙睁开眼睛时，哪吒的呼吸为之一窒。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依然清澈如初，只是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哀伤。

“你不该来……”敖丙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像一片雪花落在心头。

哪吒想说很多——想骂他傻，想问他疼不疼，想告诉他这三百天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但最终所有话语都哽在喉头，化作一声哽咽：“可是我想你了……”

敖丙虚幻的手指抚过哪吒脸上的伤痕，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忘川会腐蚀生魂……”

“那又如何？”哪吒收紧手臂，却不敢用力，生怕碰碎了这个幻影，“没有你的日子，比这痛千万倍！”

敖丙的眼中泛起涟漪，他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但我已经死了，哪吒。”

难得的冷漠。

“我不在乎！”哪吒的眼泪融入河水，“你是人是鬼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回来！”

敖丙轻轻摇头，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我的肉身早已消散……”

“那就用我的！”哪吒疯狂地抓住他的手，却只能看着自己的手指穿过那虚幻的形体，“把我的身体分你一半！把我的寿命分你一半！什么都可以！”

敖丙突然笑了，那个笑容让哪吒心如刀绞——太熟悉了，就像最后时刻他挡在哪吒面前时的笑容。

“哪吒，”敖丙的声音轻得像风，“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消散吗？因为我有执念。我的执念就是你啊……”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剖开哪吒的胸膛。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敖丙的魂魄会滞留忘川——这个傻子，到死都在担心他。

“我有乾坤圈了...”哪吒急切地展示手腕上的金环，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看，我能控制魔丸了……我学会控制三昧真火了……我……我不会再失控了……”

敖丙的身影越来越淡，蓝光开始从边缘消散。哪吒慌乱地想要抓住那些光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从指缝间溜走。

“不要……求你了……”哪吒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像个迷路的孩子，“再等等……再陪我一会……”

敖丙抬起近乎透明的手，最后一次触碰哪吒的脸颊：“我很开心...最后见到的是你……”

“不！敖丙！不要走！”哪吒徒劳地想要抱住那团正在消散的蓝光，泪水模糊了视线，“我还没告诉你……我还没告诉你……”

他想告诉敖丙，昆仑山的雪化了又积，他想告诉敖丙，陈塘关的桃花开了，他想告诉敖丙，这三百天里他学会了做糖人，想告诉敖丙...

他真正想说的是……

“我爱你啊……”哪吒跪在河底，对着已经空荡荡的水流呢喃。

蓝光彻底消散的刹那，一颗晶莹的龙珠缓缓沉到他面前。哪吒颤抖着捧起它，感受到里面微弱但坚定的心跳。那是敖丙留给他的最后礼物，也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当哪吒浮出水面时，天已经黑了。他紧紧攥着那枚龙珠，将它贴在胸口最靠近心脏的位置。龙珠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仿佛另一个心跳在与他的共鸣。

“等着我……”哪吒对着忘川河轻声说，“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我一定会找到你。”

风掠过河面，带起细小的涟漪，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哪吒转身离去，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龙珠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在说：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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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