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莺儿闻言,却未曾理会他,只带着几分欢喜,主动握住了玄凌方才收回去的手。她的眼眸亮如星辰,仰头看向他,语气中难掩期待与雀跃:
余莺儿陛下这璟玥二字,何解啊?
玄凌闻言,目光落在她那张故作疑惑的面庞上,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莞尔。他轻轻捏了捏她主动递来的小手,指尖触感柔软而温暖,仿佛将她的俏皮与依赖尽数传递至心底。唇角悄然扬起,他牵着她缓步朝仪元殿走去,语气中带着几分纵容与宠溺:
周玄凌你呀,明知故问的本事倒是越发纯熟了。璟为玉之华彩,玥乃天赐神珠。璟玥意为你是朕捧在手心里熠熠生辉的天赐神珠,是朕珍藏于心的至宝。怎么样,这回高兴了?
余莺儿闻言,笑得热烈而欢畅,那笑容张扬恣意,全然不顾当下女子奉行的“笑不露齿”之规,想露几齿便露几齿。她的笑声似春风拂面,毫无拘束,引得玄凌也失了平日里的矜持,疏朗愉悦的笑声悠悠荡开,传得很远,很远。
然而,人类的悲喜终究并不相通。这一对璧人的欢声笑语,落在旁人耳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奉命前来寻人的玄清闻声,神色微顿,原本急促的脚步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除夕祈福的甄嬛站在远处,眸光微动,似有不安的情绪悄然掠过,令她如脱兔般身形微动;而身后的李长,则垂首低眉,面上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凄苦之色。
余莺儿笑着闹着,想到玄凌刚刚旨意里说的是余清羽而不是余莺儿。便问道:
余莺儿陛下,你刚刚旨意里为何说的是我的小字清羽,而不是大名莺儿啊?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字的呀?
玄凌闻言只是得意洋洋的对她道
周玄凌因为朕是大周天子,是这九州大陆的主人。朕想知道什么,就会有人前赴后继的将消息主动奉上。何况你的身份来历清楚明白,朕想知道你的信息简直就是轻而易举。至于旨意里说的小字清羽,而不是大名莺儿,则是因为朕只想让你做朕一个人的莺儿。从今往后,你的大名就叫余清羽,小字才叫莺儿,而且以后莺儿这个名字只能朕一个人叫。而且这小字本来就该朕来取,你祖父也太多事了。
望着眼前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周玄凌,余莺儿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愉悦。年轻的帝王手握大权,眉宇间尽显威严,却又如画中仙人般俊美无俦。
一想到将来能够堂而皇之地将这位绝世男子掌控于股掌之间,她的心便不禁狂跳起来,兴奋如潮水般席卷全身。至于周玄凌是否守身如玉,这根本不入她的考量。宫中女子皆出身名门望族,清白无瑕,况且他贵为天子,怎会染上什么病症?既然如此,又何必庸人自扰?她爱的是他的无上权势和倾城容貌,哪里还奢求他对谁专一、与谁白头偕老?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并不是因为自己品德高尚,而是为了给他人留些余地,不至于让人奋起反抗,到时候伤到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余莺儿顺着他的心意,态度坚决而从容,言谈间透着几分洒脱。她轻轻俯身,行礼如仪,声音平稳而柔和地谢恩领旨,眉宇间竟无半分勉强之意,仿佛这一切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余莺儿是是是,我们乾元帝陛下君临天下,犹如一轮煌煌大日高悬天际,光芒洒遍九州大地。陛下的威严如龙腾沧海,震撼八方;四境之夷皆俯首称臣,莫敢不从。这世间再无人能及您的才略与气度,堪称一代明主。莺儿不过区区一小女子,又如何不为之倾心折服?今日,便请陛下受清羽深深一拜,以此微薄之举,聊表对您浩荡天恩的无尽感激之情。
说完便朝着玄凌盈盈一礼道
余莺儿臣妾璟玥娘子余清羽,承蒙皇上厚爱,不胜欣喜,谢主隆恩。
算是正式接下了玄凌璟玥娘子的赐封,只是与大地相对的眼睛里是熊熊燃烧的野心勃勃和疯狂凝聚的欲望。直到现在玄凌才放心下来,她可总算是想起行礼谢封了。不然她刚才那样不拒绝不接旨的,他也不知道她敢不敢接这必定会让六宫振动的册封圣旨,若是她不敢接他也不会勉强她的。
只是他觉得她会接着的,因为她好像很喜欢自己……的身形容貌的。而他现在是真的需要一个可以制衡华妃慕容世兰的人,看在这张脸的份儿上,她应当会答应的吧!所以他刚才是思索着她应该会喜欢的样子,故意勾引她。这一试探效果出奇的好,她果然喜欢他生机勃勃,意气风发的样子。
用她后来的话说,就是他本来就是二十五六的年纪,合该活的张扬肆意,而不是满心阴翳。
她告诉他,他可以满心算计,也可以自私自利但一定不能委屈自己,因为人的本能就是利己。如果有人因此而指责他,那一定是别人的错。如果他需要她做什么,可以直接和她说。她对他说:周玄凌,你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你皆可拿去。
就因这一句话,他做出了一个令世间男子都难以想象的抉择——效仿隋文帝杨坚,与她共治江山。甚至,他将二人刚刚出生的孩子都置于其次,直接颁下旨意:待他百年之后,由羽后余清羽代嫡子周予洪执掌大周天下。而他至死无悔,因为这世间,再无人如她一般宠他、爱他、懂他。
这道旨意的留下,甚至让他泪流满面,无法自持。因为一旦旨意生效,便意味着他们即将面临生死离别。只要一想到要与她生离死别,他心中的悲伤便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更何况,到了那时,他必然已是垂暮老者,容颜尽失,再无昔日的倾世风采。而他的小皇后,又是那样看重外貌的人。到那时,当他不再风华绝代,她还会如现在这般喜爱他吗?
他心中暗自思忖,待百年之后,她是否会如武皇那般,豢养男宠以慰寂寥?此念一起,他的心头便似有阴云掠过,复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