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色的云层在头顶压得极低,像浸了血的脏棉絮。月虹刚解决掉巷尾那只啃食残骸的行尸,抬头时正撞见第一滴雨砸在对面楼的玻璃幕墙上。不是透明的,是浑浊的暗红,像稀释过的血,砸在玻璃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瞬间蚀出个浅褐色的小点。
“来得真快。”她抹了把脸上溅到的行尸黑血,快步冲向街角那栋半塌的银行。酸雨来得迅猛,不过十几秒,细密的红雨就织成了网,天地间顿时弥漫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她亲眼看见一只来不及躲进阴影的行尸被雨水浇透,腐臭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浑浊的汁液顺着骨骼流淌,不过半分钟就瘫成了一滩冒着泡的肉泥。
月虹缩在银行破碎的旋转门后,看着门外的雨幕。她的红发被刚才的动作搅得凌乱,几缕贴在汗湿的额角,发梢触到皮肤时带来一丝冰凉。异能在体内缓缓运转,形成一层若有若无的屏障护住全身——这是她摸索出的法子,对付这种腐蚀性极强的酸雨勉强够用,但维持不了太久。
街对面的公交站台顶棚在雨水中发出痛苦的呻吟,金属骨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变形,“哐当”一声塌落在积水中,激起的红浪瞬间将旁边一辆废弃自行车的轮胎蚀得只剩骨架。月虹皱眉,这雨的腐蚀性比上次强了至少三成。
“吼——”
一声沉闷的嘶吼从银行深处传来,伴随着重物拖拽的声响。月虹立刻绷紧身体,右手悄然凝聚起淡红色的能量弧光。她刚才进来时确认过这里是空的,难道有行尸被酸雨逼进了室内?
阴影里缓缓爬出一个庞大的身影,足有两米高,躯体被某种灰白色的黏液包裹着,像是穿了层厚厚的壳。它的头颅已经腐烂得只剩半个,露出的牙齿上挂着暗红色的肉屑,最诡异的是它的皮肤——在酸雨的侵蚀下非但没有溃烂,反而在黏液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月虹瞳孔微缩。这东西身上的能量光晕比之前的变异种更浓郁,而且带着一种湿冷的粘稠感,像是混合了酸雨的腐蚀性。怪物显然也发现了她,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响,迈着沉重的步伐冲过来,每一步都让地面的积水泛起红泡。
她侧身避开怪物的冲撞,指尖的红光顺势划过它的手臂。预想中的能量剥离并未发生,红光撞上那层黏液,竟被弹开了半寸,只在黏液表面蚀出一小片白烟。
“有点棘手。”月虹借力后翻,躲开怪物挥来的巨臂。那手臂扫过旁边的柜台,大理石台面瞬间被黏液腐蚀出几道深沟。她注意到怪物移动时,身上的黏液会不断滴落,在地面烧出一个个小坑——这东西简直是酸雨的移动载体。
雨势越来越大,银行的破窗处不断有红雨灌入,地面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踩上去能感觉到皮肤传来轻微的刺痛。月虹知道不能再拖,她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异能催至极致,淡红色的能量在她周身流转,连那一头红发都仿佛被染上了更炽烈的色泽。
怪物再次扑来,这次月虹没有躲闪。她迎着怪物的巨臂冲上前,左手精准地按在它胸口黏液最稀薄的地方——那里正是能量光晕最紊乱的节点。掌心的红光骤然爆发,不再是切割的弧光,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的能量丝,像钻进木头的白蚁般强行渗透进黏液层。
“嘶——”
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啸,躯体剧烈颤抖起来。能量丝在它体内疯狂游走,剥离那些被酸雨污染的能量,同时也在灼烧它的内脏。月虹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灼痛感,那黏液的腐蚀性正透过能量屏障侵蚀她的皮肤,但她死死按住不放,直到怪物体内的灰黑能量被彻底抽离,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那层灰白色的黏液在失去能量支撑后,迅速被从破窗灌入的酸雨蚀成了一滩黑水。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左手的手套已经被腐蚀出好几个洞,皮肤红肿刺痛。月虹咬着牙,调动异能修复受损的皮肤,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门外的雨幕。
红雨还在下,远处的建筑轮廓在雨雾中若隐若现,隐约有更多的嘶吼声穿透雨幕传来。那些声音里,似乎也带上了这种湿冷的、带着腐蚀性的气息。
她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和汗水,红发下的眼神锐利如刀。酸雨、变异的行尸,这个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糟。但掌心残留的能量余温提醒着她,她还能战斗。
月虹扯掉被腐蚀的手套,露出泛红的手掌,一步步走向银行深处更干燥的角落。至少要等雨停,至少要……活下去,看看这场红雨过后,还会有什么在等着她。门外的红雨敲打着残破的建筑,像一首永不停歇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