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生#书鹤
翌日，饭点。
今日的饭食中没有肉，我没什么胃口。我只从后厨拿了两个山桃，正打算回寝楼，又是那道声音喊住了我。
“师兄！”
我转过身，看见那傻小子举着两串什么东西向我跑来。
“师兄！请你吃烤鱼！”说着，他将其中一串递向我。
“无功不受禄，你这是何意？”
看着真的很香，鱼皮上还粘着几点炭灰，被风一吹，露出底下金黄油亮的脆壳。鱼身弯曲的弧度还保持着挣扎时的鲜活，只是通体已烤成诱人的焦褐色，鱼尾尖还翘着，像一把小小的钩子。
热气从鱼腹的裂缝里钻出来，带着葱姜和油脂的浓香，扑在我的鼻尖。“是肉！”我内心狂喊。
“害，师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前两天后山那次……，内事儿还请师兄你别声张。”他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可以。”
我伸手接过烤鱼，大快朵颐。刚入口是酥脆的鱼皮在齿间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滚烫的汁水就溢满口腔。我的女娲娘娘啊，真好吃啊，我在青丘从未品尝过如此美味。
“太好了！多谢师兄。”他顿了顿，“怎么样师兄，味道如何？”
“好吃，好吃。”我抽空应了两声。
“那就好。”这傻小子嘿嘿地笑。
“哪儿来的鱼？”
“后山捉的。”
我嘴下一顿。后山？后山哪儿有草鱼？等等……坏了。
“你说的可是那池彩锦？”
“对啊，我特意挑了两条大的呢！”
真坏了。
次日，前山，柴堂。
两个孩童长跪在一垛柴火旁。
“就这儿？”
“是，夫子。”
“就用这些东西？”夫子指着那一坨已经烧成黑灰的木炭道。
“是。”
气压又变低了。
夫子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俩还真是老夫的好徒儿啊！啊？知不知道你俩吃的那两条鱼，按着年龄算都能当你们爹妈了！”
夫子喘了口气，继续道:“说了不准进后山，不准进后山，就是怕你们这些顽徒搞出什么幺蛾子。你俩倒好，连吃带拿！我说这几百年怎么不经常见新鱼呢，都被你俩给吃了吧！”
我和书鹤根本不敢抬头，根本不敢。这老凤凰一生气就灵力乱迸，现在更是空前愤怒，周身时不时窜出来的火苗都快蹦到人脸上了。
夫子一直喋喋不休，我偷瞄到一旁的书鹤，小胖脸上淌满了泪水，脸也红彤彤的。反观我，俨然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我也很明显得感觉到夫子后来的谩骂都是朝着我在的方向，可我依然有些昏昏欲睡。
最后还是大师兄来了，才将这老头子劝走。我俩获得了难得的清净和五个时辰的罚跪。
那时已是傍晚，天色渐暗。师兄弟们用过晚膳都回了寝楼，青城山也渐渐静了下来。
太困了。
“师兄……”
这道声音将我唤醒。
“怎么了？”
半晌，他才答，“我好饿。”
“哦。”
我从袖口中掏出昨天没来得及吃的山桃，迷迷糊糊地递给了他，“吃吧。”
“哎？这是什么？我看不清。”
“桃。”
“多谢师兄！”
听到他在一边儿啃桃，我终于想起来件事。
“你……书鹤，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前几日还说什么担心夫子发现不敢吃大的，昨儿就逮了两条最大的，你是左右脑博弈，脑子抽了？”
他停了下来，“其实我有想过的，但是青城山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确实也找不到别的鱼了。”
“那你也不能逮着最大的抓啊！”
“可是大的更好吃啊！”
“……”
“不好吃吗？”
“确实好吃。”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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