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尊的执着

曼多拉站在宫殿中，阴冷的声音穿透宫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她猛地抬手，暗紫色魔法纹路在掌心炸开，“给我拦住他们！一个都别放跑！”

话音未落，宫殿外的迷雾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鬃毛燃着黑火的威豹、鳞甲泛着毒光的巨蟒、长着六只眼睛的飞蛾……数不清的仙境怪物从阴影里窜出，密密麻麻堵死了王谦寻所有退路。

“小心！”建鹏将王默护在身后，亮彩落在他肩头，“叶罗丽魔法，植物生长！”青绿色藤蔓破土而出，缠住几只扑来的飞蛾，却被飞蛾翅膀扇出的毒粉腐蚀得滋滋作响。“这些怪物怎么打不完？”他咬着牙挥拳砸向威豹，拳头撞在硬实的皮毛上，震得手臂发麻。

王默凝聚火焰：“叶罗丽魔法，热情如火焰！”橙红色火苗舔舐着巨蟒鳞甲，却只让它暴躁地甩动尾巴，扫得岩石碎成粉末。她喘着气后退——刚才突破镜阵已耗了大半仙力，此刻面对源源不断的怪物，只觉手脚发沉。

“得尽快去救思思和高泰明！”舒言看着又一批怪物涌来，眉头拧成疙瘩。

话音刚落，一只威豹从斜后方窜出，琥珀色眼睛闪着凶光，利爪直扑王默后心。王默惊得浑身僵硬，连抬手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小心！”

清亮女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是“咔嚓”的结冰声。王默回头，只见威豹僵在原地，全身覆着晶莹冰壳，连鬃毛上的黑火都灭了。

半空中，陈思思和孔雀落下，淡蓝色裙摆随风轻动：“王默，没事吧？”她眼底带着急色，手里还握着未收回的冰魔法。

“思思！你怎么来了？”王默又惊又喜，“你和孔雀没事？”

“趁怪物没围紧冲出来的。”孔雀展开翅膀挡在身前，“听见这边动静就赶过来了。”另一只威豹扑来，孔雀张开冰蓝光盾：“叶罗丽魔法，孔雀之盾！”威豹撞在盾上被弹飞，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太好了，全员到齐！”建鹏精神一振，和亮彩击掌，藤蔓再次疯长，暂时挡住攻势。

陈思思却没放松，目光扫过众人：“高泰明和文茜呢？没跟你们一起？”

宫殿侧门突然被撞开。高泰明拉着白光莹，身后跟着踉跄的文茜跑出来——文茜已解除变身，校服沾着灰尘，脸色苍白如纸。“我们在这儿！”高泰明喊了一声，将文茜往众人身后一推，光与影的翅膀在背后展开，逼退几只追来的飞蛾。

“铁希呢？”陈思思立刻抓住文茜胳膊追问，“你解除了变身，铁希他……”

文茜浑身一颤，“咚”地跪在地上，眼泪涌了出来：“铁希……留在里面了……”她声音哽咽，“镜阵要塌了，他把我推出来，自己用仙力撑住了落石……”

“什么？”陈思思的手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铁希怯生生的样子，想起他说“我想做个好人”时的认真，心口像被狠狠揪了一下。但她很快闭了闭眼——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铁希用命换了他们的安全，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我们走！”陈思思转身，冰魔法在身前凝成冰墙，“先离开这里！”

可怪物们疯了似的撞向冰墙，冰墙很快出现裂痕。建鹏的藤蔓被毒粉腐蚀得越来越少，王默的火焰越来越弱，舒言的时间魔法只能短暂定住几只怪物，根本杯水车薪。

“撑不了多久！”高泰明咬着牙，光翼上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另一边

揽月居里，陆清绾刚从浅眠中醒来，额间的月牙印记还泛着淡淡的柔光。楚惟正坐在榻边替她整理月光披肩，窗外的月见花被风拂得沙沙响，庞尊还站在花田边，背对着屋子，银紫色的短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却没再像来时那般浑身带刺。

“楚惟，”陆清绾轻声开口，声音还有些刚醒的沙哑，“庞尊先生还没走吗？”

楚惟回头看了眼窗外，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他说要‘帮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

陆清绾忍不住弯了弯眼，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呼救声——是思思的声音，还混着建鹏的大喊和怪物的嘶吼。她脸色微变，撑着榻沿想坐起来：“是思思她们！”

楚惟立刻按住她：“你别动，我去看看。”

“我也去！”庞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不知何时转了身，银紫色的电流在指尖跃动，“仙境里除了曼多拉，还有谁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陆清绾却轻轻摇了摇头，看向庞尊的目光带着几分斟酌：“庞尊先生，你还是别去了。”

庞尊愣了一下，眉头瞬间皱起：“为什么？”他本就因误伤她心里别扭，想借帮忙弥补，这丫头竟直接拦他？

楚惟也看向陆清绾，眼底带着询问。他知道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定有缘由。

陆清绾轻轻咳嗽两声，指尖攥了攥裙摆，轻声道：“楚惟跟我讲过你的事……关于白光莹仙子。”她抬眼看向庞尊，眼里没有评判，只有平静，“你一直在找她，对吗？”

庞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银紫色的电流窜得更急了：“这跟救他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陆清绾缓声道，“思思他们同行的人里，就有白光莹仙子。她现在和高泰明缔结了契约，是他的契约仙子。”

庞尊猛地睁大了眼睛，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你说什么？白光莹在他们那里？”

“是。”陆清绾点头，“楚惟说，你执着于白光莹仙子，一部分是因为她的力量——她能操控光与暗，和你的雷电之力融合，能让你变得更强，对吗？仙境里像她这样能同时掌控两种极端力量的仙子太少了，没有谁能替代她给你的加持。”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你们认识很久了吧？她沉睡时是你唤醒的，相处久了，你早就习惯有她在身边，把她当成了重要的伙伴。就算她后来想自由，你也舍不得那段情分，才一直找她。”

“你还觉得，是你先拥有她的，她就该属于你。你是圣级仙子，觉得拥有她才能巩固你的地位，甚至觉得你给她的才是最好的，她想自由只是任性……”陆清绾的声音很轻，却把楚惟告诉她的、庞尊对白光莹的执着缘由，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庞尊僵在原地，银紫色的电流渐渐弱了下去。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人类小姑娘，竟知道这么多。他想反驳，说她不懂仙境的规则，不懂他和白光莹之间的事，可话到嘴边，却发现她说的每一句都没错。

他执着于白光莹，确实有力量的考量——她的光暗之力能让他的雷电法术威力翻倍，当年他们联手时，连灵犀阁的老家伙们都要让他三分；也确实有感情的羁绊，那些年她陪在他身边，哪怕大多时候是沉睡的，他也早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更有那可笑的占有欲，他觉得自己给了她力量，给了她容身之所，她就不该离开。

“你若跟着去了，”陆清绾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见到白光莹仙子，你能保证不动手抢她吗？思思他们本就被怪物围了，若是你再和高泰明起冲突，只会让场面更乱，他们更危险。”

庞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我能保证”四个字。他太想把白光莹带回来了，尤其是知道她就在那里时，心底的执念几乎要翻涌出来。

楚惟轻轻拍了拍陆清绾的肩，对庞尊道：“她说得对。你留在这儿，我去救他们。”

庞尊沉默了许久，指尖的电流彻底收了回去。他别过头，看向窗外的月见花，声音闷闷的：“……知道了。”他确实没把握见到白光莹后能冷静，若是因为他害了那些人类，又让陆清绾为难，那他之前的道歉就成了笑话。

陆清绾松了口气，对他笑了笑：“谢谢你，庞尊先生。”

楚惟看了庞尊一眼，又对陆清绾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回来。”

“嗯。”陆清绾点头，看着楚惟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处，才又看向庞尊，“你别生气，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

“我没生气。”庞尊打断她，声音依旧闷闷的，却没了刚才的戾气，“你说得对，我去了确实可能添乱。”他顿了顿，又道，“那高泰明……待她好吗？”

陆清绾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高泰明是我从小认识的朋友，他虽然看着叛逆，却很护着自己在意的人。白光莹仙子和他在一起，应该是自由的。”

庞尊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的竹林，眼底情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