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怨气像火种，“轰”地引燃了周围人的愤怒。
有个总被周德海克扣物资的中年人突然抄起铁锹：“去他妈的实验！老子要拆了监控室！”
“跟我来！”江烬趁着混乱钻进通风管道。
铁皮管壁上结着薄霜，硌得她后背生疼。
爬了七道弯，监控室的灯光终于透过格栅漏进来——周德海正蜷缩在转椅里，西装裤脚沾着咖啡渍，面前的监控屏上全是F区混乱的画面。
“你们都该疯……”他的手指在键盘上乱戳，“可为什么只有我疯了？江烬，你为什么不崩溃？”他突然抓起桌上的玻璃镇纸砸向屏幕，“说话啊！你不是很会装可怜吗？”
江烬的心跳得像战鼓。
她轻轻推开格栅，借着监控屏的蓝光看清他后颈的位置——那里有块淡粉色的旧疤，是长期戴监控项圈留下的。
她深吸一口气，像猫一样滑下去，将情绪干扰器精准按在那道疤上。
“叮——”
系统提示音几乎和周德海的尖叫同时炸响。
“别靠近我！”他猛地转身，瞳孔涣散成两个黑洞，“你们都是假的！都是幻觉！”他抄起警棍乱挥，却打空了空气，撞翻的控制台“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主水阀的开关“啪”地弹开。
远处传来水流声。
江烬退到墙角，看着周德海跌坐在碎玻璃上。
他颤抖着摸自己的手臂，那里有和F区囚徒一样的编号刺青——0715，和孙阿婆死去的小孙子同一天生日。
“我才是……”他的声音轻得像片雪，“被实验的那个？”
“您说得对，压力催生秩序。”江烬取下干扰器，“但您忘了——疯子，才是秩序的尽头。”
监控室的门被撞开时，晨光正漫过她的肩。
顾昭站在门口，军大衣下摆沾着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那些被他唤醒的囚徒的。
他盯着江烬发梢沾的铁屑，突然露出个极淡的笑：“师妹，你比我想象的……更疯。”
水流声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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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清晨的风裹着冰碴子往人脖子里钻，江烬却觉得浑身暖烘烘的。
她踩着青石板上那道亮银的水流，水漫过布鞋边缘时，脚底板传来的凉意反而让她更清醒——这是F区自己的水，不是主庇护所每周三滴的施舍。
高台上的木桌是顾昭连夜用废铁皮焊的，此刻被擦得能照见人影。
江烬站定后，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顾昭把军大衣往她肩上拢了拢，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她侧头，正撞进他眼底的暗潮，那是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仿佛她站在这里，就是他所有混乱人生的锚点。
“从今天起，F区不靠施舍，靠自己。”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颗小石子投进静潭，激起层层回响。
孙阿婆怀里的小满最先拍起手，八岁孩童的掌心还带着冻疮的红，拍得“啪啪”响：“阿姐说得对！”老人的银发被水冲得贴在脸上，此刻却直起佝偻的背，布满老年斑的手抚过胸前新别上的木牌——那是江烬用废铁片磨的“审判婆婆”，边角还带着毛刺。
赵猛站在最前排，D级火系异能者的手掌在身侧捏成拳，指节发白。
他原本是主庇护所的外围守卫，三个月前因为替F区囚徒藏了块压缩饼干被丢进来，此刻仰头望着江烬，喉结动了动，像是要喊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清算小组成立。”江烬掀开盖在桌上的灰布，露出四块刻着编号的木牌，“顾昭，负责防御与训练。”她把第一块木牌推过去，边角的红漆还没干透。
供水点传来欢呼，孙阿婆抱着小满站在最前面，老人的白发被水冲得贴在脸上，却还在笑。
江烬望着人群里仰头接水的身影，摸了摸口袋里的干扰器——主庇护所的水阀，该轮到他们尝尝断水的滋味了。
第六日清晨来得很快。
F区的供水管道“哗哗”淌着清水，在青石板上冲出条亮银的河。
江烬站在当年周德海训话的高台上，身后是裹着军大衣的顾昭，是抱着小满的孙阿婆，是所有曾被称为“疯子”的人。
她望着东边渐亮的天色，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轻响：【负面情绪能量已储存至临界值，是否兑换中级异能——情绪操控？】
风卷着雪粒子扑过来，却融在她微扬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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