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门吱呀作响，陈子墨熄了火。我摸索着解开安全带，血腥味混着铁锈味在鼻腔里翻涌。他推开车门时，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等等。“我抓住他胳膊。他肌肉绷紧，像猎豹遇到危险。“你说过要带我去见账本真正的主人。“
他低头看我，眼神晦暗不明。雨还在下，顺着屋檐滴落，在地上砸出无数小坑。远处传来狼嚎般的风声。
我们走进仓库，铁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我靠在冰冷的水泥墙上，听着脚步声回荡。陈子墨打开手机电筒，光柱扫过满地杂物。
“这里很安全。“他说。
我盯着他脖颈处的疤痕。黑暗中那块皮肤泛着诡异的红光，像烧红的烙铁。
“你早就认识林清瑶。“我突然开口，“否则不会知道她要用那本书做证据。“
他手电筒光停在货架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拜伦诗选》扉页有她的签名。“我往前走了一步，”日期是重生前夜。那天晚上，我死了。“
他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束扫过我眼睛。我眯起眼，听到他粗重的呼吸。
“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我继续说，“利用我，接近顾家。”
他抓住我肩膀，力道大得让骨头生疼。我闻到他袖口的雪松香，和那个暴雨夜的味道一模一样。
“如果你觉得我是敌人，“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现在就可以走。”
我仰头看他，雨水顺着下巴滴在我锁骨上。他喉结滚动，那块红痕跟着颤动。我想起太平间里，他也是这样抓着我手腕说：“活人别碰死人。“
仓库顶灯突然亮起，我眯起眼。
等视线适应后，发现他脸上全是汗。不仅是天气闷热，更是因为紧张。
“你怕什么？“我问。
他松开手，转身走向角落的工具台。我悄悄打开铁盒，账本下面压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几个年轻人，站在缅甸丛林里。他们脖颈上都烙着火焰纹。
“这是谁？“我举起来问他。
他手一抖，扳手掉在地上。“扔了吧。“
我凑近看，认出其中一个侧脸。那是年轻时的顾沉舟。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和刚才黑车里的人一模一样。
“你们都在骗我。“我声音发抖，“顾沉舟、林清瑶、还有你。”
他转身想抢照片，我往后退。后背撞上铁柜，震得架子上的零件哗啦作响。他一只手撑在我耳边，把我困在角落。
“现在重要的是活着。“他说。
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混合着血腥气和汗水。这和那个暴雨夜太像了。不同的是，这次我不想逃。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盯着他眼睛，“就为了利用我找到账本？”
他喉结滚动，没说话。头顶的日光灯管突然闪烁，仓库陷入忽明忽暗的状态。
通风管道传来异响，像是有人在爬。我抬头看，陈子墨已经摸向腰间枪套。就在这时，灯光全灭了。
黑暗吞没一切。我听到金属碰撞声，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响。他手背擦过我脸颊，想找应急灯开关。
“别动。“他低声说。
但我还是摸向座椅下的暗格。指尖碰到冰冷的金属时，通风管道传来靴底碾压铁皮的声响。至少三人以上。
突然，远处传来枪声。仓库外墙溅起火星，照亮陈子墨苍白的脸。他一把将我按倒在地，子弹擦着我们头顶飞过。
“趴下！“他压在我身上。
我借着闪光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断墙后。那人戴着金丝眼镜，和黑车里的一模一样。他手里攥着个铁盒，正是我刚才放照片的那个。
“顾母的人。“陈子墨在我耳边说，“他们追来了。”
我扭头看他，他脖子上的疤痕离我很近。雨还在下，水珠顺着屋顶裂缝滴在我手背。他呼吸喷在我脸上，和那个暴雨夜一样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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