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识回归的过程,并非温暖的光明,而是被冰冷、粘稠和令人窒息的恶臭包裹的沉沦
沈厌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呛咳让她整个胸腔都撕裂般疼痛。她发现自己半浸泡在一种暗红、浑浊、散发着浓烈血腥和腐烂气味的粘稠液体中。四周是冰冷、僵硬、层层叠叠的……尸体
人类的,变异生物的,残缺不全,面目模糊,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堆积成山。而她,就陷在这座尸山的底部,仅凭一点微弱的浮力,口鼻勉强露出那令人作呕的液面。
沈厌“这里是……哪里?”
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带着锋利的边缘扎入脑海。
林薇虚伪的引导,地下实验室刺眼的灯光,林海贪婪的嘴脸,冰冷的手术台,束缚带……然后是无尽的、被活生生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最核心的东西,被硬生生从她体内挖走了……
沈厌“暴食之种!”
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那里原本隐约存在的、与张真源若有若无的联系,此刻一片死寂。空空荡荡。仿佛那里从未存在过任何东西。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和空洞感席卷了她,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灵魂层面的。她好像被抽走了某种支撑存在的基石,变成了一个轻飘飘的、一触即碎的空壳
沈厌“小七!小七!”
她在脑海里疯狂呼唤,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那个总是冷静分析、偶尔毒舌吐槽的系统,也如同石沉大海。彻底的寂静。她失去了力量,也失去了唯一的伙伴
绝望如同这冰冷的尸液,一点点渗透进她的骨髓
她挣扎着,试图从尸堆和粘稠液体中爬出去。手脚软绵无力,每一次动作都耗费巨大的精力,并牵扯着胸口一道狰狞的、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依旧剧痛的新鲜伤口——那是种子被剥离留下的痕迹
她咬着牙,忍着呕吐的欲望,扒开一具具冰冷僵硬的躯体,凭借着一股求生的本能,艰难地向上攀爬。腐烂的组织在她手下变形、滑落,恶臭几乎让她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从那个如同地狱入口的尸堆顶部的缺口,狼狈不堪地爬了出来,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虽然污浊但至少不那么令人窒息的空气。浑身沾满了暗红的污秽,散发着浓烈的臭味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处理坑,位于某个地下设施的深处。周围光线昏暗,只有远处通道口透来一点微弱的光
她挣扎着站起身,环顾四周。除了这座令人毛骨悚然的尸山和处理池,空无一人。
沈厌“张真源呢?”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空茫的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记得最后模糊的印象,是他被关在强化玻璃囚笼里,苍白,虚弱,看着她被拖向手术台时,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里迸发出的、几乎要毁天灭地的疯狂和绝望……
他怎么样了?
林海得手之后,会怎么处置他?杀了他?还是……继续利用他?
恐惧再次攫住了她,比刚才身处尸堆时更甚
她必须找到他!
这个念头给了她力量。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勉强站稳,拖着虚弱无比、空空如也的身体,朝着通道口微光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胸口和小腹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失去种子的虚弱感让她头晕眼花,随时可能倒下。但她强迫自己前进。
通道很长,墙壁上布满污渍和抓痕,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腐败物混合的怪异气味。她看到了散落在地的弹壳,能量武器留下的焦痕,还有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这里显然经历过战斗痕迹
沈厌“是张真源挣扎过的痕迹吗?还是林海的人在清理现场?”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终于,她走到了通道的尽头,那里是一扇被暴力破坏、扭曲变形的金属大门。门外,是一个更加广阔、但同样一片狼藉的地下空间。这里似乎是那个临时实验室的外围。
她看到了被摧毁的仪器碎片,倾倒的货架,散落一地的文件和实验器材。战斗的痕迹更加明显,墙壁上甚至有巨大的爪痕和能量爆炸留下的坑洞
她疯了一样在这个废墟中寻找,呼喊着张真源的名字,声音沙哑微弱,在空荡的空间里回荡,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找到了那个曾经关押他的、已经彻底碎裂的强化玻璃囚笼。碎片散落一地,上面沾着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她甚至找到了几片属于他染血白大褂的碎布
但是,没有他
哪里都没有
如同人间蒸发
沈厌“他是在混乱中被林海转移了?还是……已经遭遇了不测,尸体被处理掉了?就像她被扔进那个尸堆一样?”
这个想法让她浑身冰冷,几乎站立不住
她瘫坐在冰冷的、布满碎玻璃和血迹的地面上,望着这片死寂的、象征着毁灭和终结的废墟,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她吞没
她失去了力量,失去了系统,现在……可能也永远地失去了他
那个囚禁她、研究她,却又在她最危险时流露出惊人偏执和保护欲的暴食之主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秽,无声地滑落
她蜷缩起来,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在这个冰冷、绝望、充满腐臭的废墟里,她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一种极其微弱、近乎幻觉的、冰冷的触感,似乎从她空空如也的小腹深处,极其细微地悸动了一下
如同死灰中,一粒几不可见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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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谢谢宝宝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