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夏栀抱着速写本站在操场边的银杏树下。金黄的叶子被风卷着飘落,像只只振翅的蝴蝶,落在她的帆布包上,又顺着布料滑到脚边。
她正低头描摹叶脉的纹路,头顶忽然多了片阴影。抬起头,江逾白举着本物理书站在她面前,书页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干净的下颌。
“老师让自由活动,你怎么还看书?”夏栀忍不住笑,发现他手里的书根本没翻开,书脊上还别着片银杏叶。
他把书往胳膊底下一夹,耳尖红了红:“怕你一个人闷。”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玻璃小瓶,里面装着半瓶银杏叶标本,每片都用透明胶带固定在硬卡纸上,旁边标着日期和天气。
“上周开始捡的,”他把小瓶递给她,阳光透过玻璃,把叶子的纹路照得清清楚楚,“觉得它们落在地上太可惜了。”
夏栀数了数,刚好七片。最早的那片标着“晴,风有点大”,正是他们在图书馆分享书签那天。她忽然想起这几天总在课桌抽屉里发现银杏叶,有时夹在课本里,有时藏在练习册下,原来都是他悄悄放的。
“我也画了这个。”她翻开速写本,里面画着片银杏叶,旁边用彩铅画了只衔着叶子的小兔子,“本来想当作下周的礼物。”
江逾白的眼睛亮起来,小心翼翼地捧着速写本,指腹轻轻拂过兔子的耳朵:“能……能现在送给我吗?”
“不行,”夏栀故意把本子合上,却在他微微失落的瞬间补充道,“要等你集齐三十片银杏叶才行。”
他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眼角的弧度像被风吹弯的银杏叶:“那我每天都来捡。”
远处传来同学的笑闹声,篮球砸在地上的砰砰声混着秋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江逾白忽然捡起片刚落下的银杏叶,折了只小小的船,叶柄朝上,像扬起的帆。
“小时候奶奶教的,”他把银杏叶船放在她手心里,“说顺着操场边的排水沟放,能漂到教室门口。”
夏栀真的捧着叶子船跑到排水沟边,看着它随着浅浅的水流晃晃悠悠地漂。江逾白跟在她身后,忽然从帆布包里拿出个东西——是只木雕的小兔子,耳朵长长的,嘴里叼着片迷你银杏叶,雕工不算精致,却看得出来花了心思打磨。
“上周在手工课做的,”他把木雕塞进她手里,木头被摩挲得光滑温热,“本来想刻得更像你速写本上的兔子,结果耳朵刻太长了。”
夏栀捏着那只小兔子,忽然发现它的脖子上系着根红绳,和她手腕上的木珠、书签上的红绳一模一样。原来他总在这些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系上属于他们的记号。
体育课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夏栀的帆布包里已经装了半袋银杏叶。江逾白帮她提着包,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脚边的银杏叶被踩得沙沙响。
“等集齐三十片,”夏栀晃了晃手里的木雕兔子,“我就教你画会飞的兔子,带着银杏叶飞的那种。”
他低头看着她手里的小兔子,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片银杏叶,小心翼翼地夹进她的速写本:“今天的第二片,”他说,“还差二十八片。”
秋风卷着更多的银杏叶飘落,落在他们的发梢和肩头。夏栀忽然觉得,这些轻飘飘的叶子,好像正悄悄编织着一个长长的秋天,每个褶皱里都藏着甜甜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