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训练馆那场不愉快的“切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庄园里的气氛却愈发微妙。刀疤明面上收敛了许多，不再当众找茬，但那双阴沉的眼睛，总在不经意间掠过元宝，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和算计。
元宝则一如既往，该训练训练，该跟着凌薇出门就出门，脸上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从未变过，仿佛彻底忘了那场冲突。
直到这天傍晚，凌薇难得有了点“闲情逸致”，带着阿忠和元宝，还有几个护卫，驱车前往城郊一座私人山头。那里有一条蜿蜒陡峭的盘山公路，是本地玩车一族私下里公认的“死亡赛道”，也是解决某些“争端”的热门地点。
几辆经过重度改装的跑车已经停在半山腰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车灯在渐暗的天色中划出刺眼的光柱。
一群衣着光鲜、神情桀骜的年轻人聚在那里，抽烟，喧哗，空气中弥漫着汽油、烟草和荷尔蒙混合的气息。为首的是个染着金发、穿着铆钉皮衣的年轻人，外号“山猫”，是本地另一个势力不小的家族子弟，和“暗河”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也互不服气。
凌薇的车队一到，山猫那边立刻安静了些，目光齐刷刷投了过来。当凌薇那高挑冷艳的身影从迈巴赫上下来时，不少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下，但随即被敬畏取代。她身后跟着的阿忠和元宝，也引起了注意。
万能山猫： “哟，凌大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穷乡僻壤的，可别污了您的鞋。
凌薇“随便转转。看来，你们今晚有活动？”
万能山猫：“小打小闹，玩玩而已。“刀疤哥也来了？怎么，今天有兴致下场跑两圈？”
刀疤走上前，脸色阴沉，没理会山猫的调侃，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瞟向元宝，然后对着山猫。
万能刀疤：“光跑圈有什么意思？要不要……玩点刺激的？”
万能山猫：“哦“刀疤哥想怎么玩？”
刀疤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伸手指了指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更加险峻的盘山路段。
万能刀疤：“看见没？从这儿到老鹰嘴，再从老鹰嘴绕回来。谁先到，谁赢。输的人……”留下车，还有……一根手指头。”
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吸气声。赌车常见，赌命也偶有发生，但刀疤一上来就赌这么大，显然是有备而来。
万能山猫：“刀疤哥，玩这么大？就为了一场意气之争？”
万能“刀疤：怎么？怕了？”怕了就带着你的玩具车滚蛋，以后见着我的人，绕道走。”
这话极不客气。山猫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身后的同伴也纷纷露出怒容。他们这个圈子，面子比天大。
万能山猫： “怕？“老子玩车的时候，你还在用玩具车呢！赌就赌！谁怕谁！”
凌薇“刀疤，你的车技，跑得过山猫？”
这话问得很直接。谁都知道，山猫是这一带有名的“山路之王”，车技出神入化，刀疤虽然也玩车，但论技术，确实稍逊一筹。凌薇这话，看似质疑，实则点破了刀疤可能有的算计。
刀疤脸色变了变，随即嘿嘿一笑，目光再次转向一直安静站在凌薇侧后方的元宝，眼神中充满了恶意。
万能刀疤：大小姐，我一个人，当然跑不过山猫哥。不过……咱们不是有新人吗？阿宝兄弟身手了得，枪法如神，就是不知道……这车开得怎么样？”
他终于图穷匕见！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元宝身上。元宝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坑在这儿等着他呢！刀疤自己没把握赢山猫，就想把他推出去。
赢了，是刀疤挑衅有功；输了，丢手指甚至丢命的是他元宝，还能顺便打击凌薇的威望——看，你新收的“心腹”不过如此。
凌薇“阿宝？”你会开车吗？”
元宝心里飞快盘算。说不会？那立刻就成了怂包，之前积累的威望大打折扣，刀疤更有理由轻视和拿捏他。说会？那可就是生死赌局，对手是山路之王，他对这条死亡赛道一无所知，开的车也不熟悉，几乎是九死一生。
袁宝“开车……会一点。”“以前在工地开过翻斗车，跑运输开过小面包……这种跑车，没怎么摸过。”
这话引来山猫那边一阵哄笑。开翻斗车、小面包的，来跑死亡赛道？这不是找死吗？
万能刀疤：“会开就行！阿宝兄弟这么厉害，学什么都快！怎么，不敢？怕了？刚才不还说为大小姐赴汤蹈火吗？这点小事就怂了？”
激将法，赤裸裸的。但在这个环境下，极其有效。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压力落在元宝身上。
元宝看向凌薇。凌薇也正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但元宝能感觉到，她也在等他的决定。这不仅仅是刀疤的挑衅，也是凌薇的又一次考验。看她会不会维护他，也看他有没有胆量和价值接下这种玩命的挑战。
元宝深吸一口气，脸上那点不确定消失了，换上一种混不吝的、豁出去的表情，挠了挠头。
袁宝“刀疤哥您这话说的……我怕啥？我这条命本来就不值钱。就是……万一我手潮，输了，丢的可是大小姐的脸，还有……我这吃饭的家伙。”
万能刀疤：“放心，“你要是输了，手指头算我的！老子替你出！”
袁宝“那倒不用。我阿宝虽然命贱，但手指头还得自己留着吃饭。这样吧，刀疤哥，既然是你提议的，不如咱们换个赌法？”
万能刀疤：“换？怎么换？”
袁宝“车，我跟山猫哥跑。但赌注嘛……如果我赢了，山猫哥，你以后见着我们大小姐的人，客气点，行个方便。另外，你这辆车……归我。怎么样？”
山猫一愣，没想到这小子敢直接跟自己谈条件，还想要自己的爱车？“
万能山猫：那你输了呢？”
袁宝“我输了？我的命，还有……”“大小姐，我要是输了，丢了您的脸，您随便处置。另外，我听说刀疤哥您在南边码头新盘下个仓库？
袁宝要是我输了，那仓库的管理权，我替您要过来，送给山猫哥当赔罪，您看行吗？”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小子，好大的口气！不仅赌自己的命，还敢拿刀疤的产业当赌注？而且，最后那句“替您要过来”，分明是暗示他有能力影响到凌薇的决定，或者至少，凌薇会给他这个面子。
刀疤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那码头仓库是他刚花大力气弄到手的肥肉，这小子居然敢拿来当赌注？！
凌薇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她看着元宝，没有说话，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许。
山猫也来了兴趣，他不在乎仓库，但他对元宝的胆子和凌薇的态度更感兴趣。“
万能山猫：有意思！小子，你够狂！行，我跟你赌！就按你说的！不过……你要是输了，可不止一根手指头，我要你一只手！”
袁宝“成交！
”元宝答应得干脆利落，仿佛赌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一根无关紧要的木棍。
凌薇“阿宝，”山猫的车，是专门为这条赛道改的。你开我的车去。
”她示意阿忠，将她的那辆黑色、看起来低调但懂行的人都知道内部经过顶级改装的跑车钥匙递给元宝。
这个举动，意义非凡。不仅提供了装备支持，更是一种公开的认可和站台。
元宝接过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心神一定。“谢大小姐！”
山猫和刀疤的脸色都变了变。凌薇这态度，明显是要力挺这个新人了。
两辆车被开到起跑线。山猫的红色跑车如同燃烧的火焰，嚣张跋扈。凌薇的黑色跑车则像沉默的暗影，蓄势待发。引擎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元宝坐进驾驶座，快速熟悉着车内布局和操控。这车的性能远超他以前在部队开过的任何一辆，但基本原理相通。
他调整座椅，后视镜，感受着方向盘和踏板的力道，脑中飞快回忆着刚才上山时观察到的路况——这是他作为观察手的职业本能，过目不忘。
山猫摇下车窗，对着元宝比了个割喉的手势，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狞笑。
元宝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竖起大拇指，缓缓向下。
发令枪响（一个山猫手下充当临时裁判）！
两辆车如同脱缰的猛兽，咆哮着冲了出去！红色跑车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抢占了内道，领先半个车身！山猫的技术和车辆调校优势在起步阶段展露无遗。
元宝并不着急，稳稳控制着黑色跑车，紧紧咬在山猫车后。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前车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前方的路况。第一个弯道，山猫以一个漂亮的外-内-外走线流畅过弯，速度极快。
元宝眼神一凝，没有完全模仿，他选择了更贴近内侧的入弯点，刹车时机稍晚，利用车辆极佳的底盘平衡和轮胎抓地力，以一种近乎失控的临界状态贴着弯心划过，出弯瞬间，油门到底！强大的动力让后轮微微空转，但车身却异常稳定地窜出，与山猫的差距瞬间缩小！
“山猫从后视镜看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小子，过弯手法很野，但效果奇佳！不是科班出身，更像是……在极限环境下磨炼出来的本能？
接下来的连续发卡弯，是这条赛道的死亡区域。一边是陡峭山壁，另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护栏形同虚设。山猫不敢托大，稍稍收速，以最稳妥的路线通过。
然而，元宝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观战者心脏骤停的动作！他在入弯前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猛地降档补油，利用引擎制动配合刹车，让车尾产生轻微侧滑，车头以一个小角度提前切入弯心！
整个车身以一种极其刁钻、惊险的姿态划过弯道，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嘶鸣，几乎蹭到内侧山壁，出弯时车尾扫过悬崖边缘，激起一片碎石！
万能万能：“我操！不要命了？！
但这种近乎自杀的跑法，却带来了恐怖的效果！出弯加速的时机比山猫早了零点几秒，就是这零点几秒，在顶级性能车的比拼中，足以决定胜负！黑色跑车如同鬼魅般，在连续第三个发卡弯出弯的瞬间，完成了对红色跑车的超越！
山猫又惊又怒，猛踩油门试图反超，但元宝的车牢牢封住了行车线，无论他如何尝试，都无法突破。黑色跑车就像附骨之疽，死死挡在前面，而且每一次过弯，都采用那种看似疯狂、实则计算精准到毫厘的跑法，将山猫的优势路段压缩到最小。
直线上，两车性能相差无几，山猫无法拉开距离。弯道上，元宝那融合了顶尖特种驾驶技巧和亡命徒般胆识的跑法，竟然隐隐压制了山猫这个“山路之王”！
绝望开始在山猫心中蔓延。前方就是最险的“老鹰嘴”，一个接近180度的回头弯，外侧就是万丈深渊，号称“车手坟墓”。
两辆车几乎并排入弯！山牙一咬牙，决定冒险从外侧强超！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然而，就在他车头刚刚超出黑色跑车半个身位的瞬间，元宝眼中寒光一闪，脚下刹车油门踏板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连续点动，方向盘微调，黑色跑车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猛地向内侧挤了一下，又迅速回正。这个细微的动作，在高速过弯时，产生了一股向外的横向力，虽然微弱，但足以让本就处于极限状态、行驶在外侧悬崖边的红色跑车产生一丝不稳定的晃动！
就是这一下晃动！山猫脸色煞白，本能地收油修正方向，车身在悬崖边打了个滑，轮胎失去抓地力，车尾猛地甩向护栏！
红色跑车狠狠撞在残缺的护栏上，半个车头都探出了悬崖，碎石簌簌落下，惊险万分地停住了，差一点点就车毁人亡！
而黑色跑车，则以一个干净利落的漂移甩尾，稳稳过弯，绝尘而去，将惊魂未定的山猫和那辆几乎报废的红色跑车远远抛在后面。
终点线，凌薇和阿忠等人已经通过通讯器知道了比赛过程。当黑色跑车如同暗夜闪电般冲过终点，一个漂亮的甩尾停稳时，四周一片寂静。
车门打开，元宝走了下来。他的脸色微微发白，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僵硬，但他的眼神依旧明亮，甚至带着点兴奋过后的余韵。
袁宝“大小姐，幸不辱命。车有点脏了，回头我给您洗干净。”
凌薇看着他，没有立刻去接钥匙。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探究，有惊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重新认识他一般的亮光。
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男人，刚刚完成了一场近乎不可能的胜利，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混合了顶尖技巧和疯狂胆魄的方式。
她缓缓伸出手，接过钥匙。冰凉的钥匙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和汗湿。
凌薇“嗯。”
她只应了一个字，但这一声，比任何夸赞都更有分量。
这时，山猫也被手下搀扶着，狼狈不堪地走了回来，他脸色灰败，看向元宝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不甘，还有一丝后怕。
袁宝“山猫哥，承让。”
元宝对他抱了抱拳，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山猫嘴角抽搐，看着自己那辆差点报废的爱车，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元宝和旁边看不出喜怒的凌薇，最终颓然道。
万能山猫：“我输了。车……你开走。以后……凌大小姐的人，我这边会行方便。”
袁宝“谢了。”刀疤哥，多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替大小姐挣了面子
刀疤牙关咬得咯咯响，额头青筋暴跳。他本想借刀杀人，羞辱元宝，打击凌薇，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仅让元宝大出风头，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小子展现出的车技，绝不是什么开翻斗车小面包能练出来的！他到底什么来路？！
凌薇“回去了。”
袁宝“是，大小姐。”
元宝赶紧跟上，依旧走在她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只是这一次，他感觉到，凌薇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多停留了那么一瞬。
坐进车里，车子缓缓驶离。后视镜里，还能看到山猫等人围着那辆撞坏的跑车，以及刀疤那几乎要杀人的阴沉目光。
元宝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缓缓舒了一口气。刚才比赛时精神高度集中，此刻松懈下来，才感觉到背后已被冷汗浸湿。好险。差一点，就不仅仅是丢一只手的问题了。
但他知道，这一关，他又过了。而且，效果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看向旁边闭目养神的凌薇。她长长的睫毛垂着，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神色平静，但元宝能感觉到，她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似乎因为今晚的事，对他……松动了一丝丝。
只是一丝丝。
但在这黑暗的漩涡里，这一丝丝松动，可能就是活下去的关键。
元宝重新闭上眼睛，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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