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薇乘坐的黑色越野车消失在雨夜中不久，高建国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穿过基地内部一条不显眼的通道，来到了一处位于生活区边缘的僻静小院。
小院与基地整体的肃杀氛围格格不入，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院内开辟了一小片菜地，虽然已是夜晚，但在屋檐灯光的映照下，仍能看出蔬菜长势喜人。这里不像军事重地，反倒像寻常农家。
高建国推开虚掩的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一个身影。他背对着门口，身形略显佝偻，正就着一盏旧式马灯的光芒，仔细地编织着一只竹筐。他的手很稳，竹篾在他指间灵活地翻飞，发出沙沙的轻响。
听到开门声，那身影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高建国走到他对面，默默坐下。石桌上放着一套粗陶茶具，他拿起已经微凉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茶水苦涩，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两个男人就这样沉默地坐着，一个编着竹筐，一个喝着冷茶，只有夜虫的鸣叫和竹篾摩擦的声音在小小的院落里交织。
良久，高建国终于放下茶杯，声音沙哑地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重的宁静。
万能高建国： “老伙计……”
他只说了三个字，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后面的话哽在那里，难以继续。
编竹筐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他将编到一半的竹筐轻轻放在脚边，缓缓抬起头。马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布满了刀刻般的皱纹，皮肤黝黑，但一双眼睛却依旧清澈、锐利，带着军人特有的坚毅。只是此刻，这坚毅中掺杂了太多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不是别人，正是凌薇的亲生父亲，凌志远。一位曾经名震全军、功勋卓著的老兵，也是高建国过命的战友。
凌志远看着满脸疲惫和愧疚的老友，没有催促，只是平静地拿起桌上的烟袋，慢条斯理地卷着一支旱烟。
万能“凌志远：任务……开始了？”
凌志远的声音低沉，带着常年吸烟特有的沙哑，却异常平稳。
高建国沉重地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握着冰冷的茶杯，指节有些发白。
万能“高建国：刚走。我……我把她送走了。”老凌，我对不起你……我把小薇……送进了龙潭虎穴。”
他终于把压在心头最重的那句话说了出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脊梁都弯了下去。在凌志远面前，他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将军，只是一个内心备受煎熬的叔叔、一个辜负了战友托付的罪人。
凌志远划燃火柴，橘黄色的火苗跳动了一下，点燃了烟卷。他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
“凌志远的声音透过烟雾传来，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道，
万能凌志远： 老高，“这话，你说了十五年了吧？从你把她从我家接走那天起，你就一直在说。”
万能高建国：“那不一样！以前是训练，是准备！我知道有危险，但我总想着，我们能把她培养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应对一切！
万能高建国：可是现在……现在是真的把她推出去了！面对的是凌傲天那条老狐狸！是杀人不眨眼的‘暗河’！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万能高建国：“她才二十岁！老凌！她本该像别的女孩子一样，谈恋爱，逛街，过平平安安的日子！可我却……我却亲手把她训练成了一个武器，然后把她扔到了最危险的战场上！
万能高建国：我每次看到你，我这心里……我这心里就跟刀割一样！我答应过嫂子，要照顾好小薇的！我……”
万能“凌志远：高建国！”
凌志远突然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直呼其名，目光如电般射向几乎要失控的老友。
高建国的话语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只是痛苦地看着凌志远。
凌志远又吸了一口烟，语气放缓，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高建国心上。
万能凌志远：“我女儿，凌薇，她首先是一名军人。”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力量完全沉淀下去。
万能“凌志远：然后，才是我的女儿。”
高建国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凌志远的目光越过院墙，仿佛看向了遥远而黑暗的边境线，缓缓说道：
万能凌志远：“军人，是什么？穿上这身军装，就意味着奉献，意味着牺牲。平时流汗，战时流血。保卫国家，守护人民，这不是一句空话。总有人要站在黑暗里，才能让大多数人活在阳光下。”
他转过头，重新看向高建国，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凌厉，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属于父亲和军人的复杂情感：“
万能凌志远：小薇她，只是做了她该做的事情，走了她该走的路。这条路，是你我帮她选的，但何尝，不是她自己选的呢？”
万能“高建国：可她是个女孩子啊，“我们那么多男的，为什么偏偏是她？”
万能“凌志远：为什么不能是她？”就因为她是我凌志远的女儿？老高，你告诉我，军队里，战场上，分男女吗？
万能凌志远：敌人的子弹，会因为她是女的就绕道走？‘暗河’的毒品，会因为受害者是女人、孩子就手下留情吗？”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