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回响

长沙城的初夏总带着连绵的雨，九门会馆的青石板路被淋得发亮。解九爷新研制的“驱潮香”在厅里燃着，混着窗外的栀子花香，驱散了梅雨季的湿闷。

霍连城站在廊下，看着雨幕里练拳的九门子弟。他们的招式里掺了山民的狩猎步法，是吴老狗的徒弟们学来教给大家的——这两年，九门和山民的功夫在慢慢融合，你教我卸力的巧劲，我传你扎马步的根基，倒比从前更扎实了。

“长白山来信了。”张韵兮拿着封信从屋里出来，伞沿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水圈，“阿木说，矿脉主脉坍塌的地方长出了新的植被，根系能牢牢抓住岩石，连煞气都散得慢了。”

霍连城接过信，上面还画着幅简笔画：几株绿色的植物缠绕在岩石上，旁边站着个小人，举着块写着“安”字的木牌。他失笑：“这小子，画功还是这么差。”

“差归差，意思到了就行。”张韵兮靠在廊柱上，看着雨里嬉戏的猎犬——是吴老狗那只狼狗的崽子，“解九爷说，他在山民的草药里提取出了种新成分，能和陨玉粉产生共鸣，制成的护身符能感应到百里内的煞气。”

“这么说，以后不用总往长白山跑了？”霍连城挑眉。

“也不是。”张韵兮摇头，“阿木在信里说，山民发现地脉不止连着长白山，还往东南方向延伸，好像……通着海边。”

海边的木屋在雨季里格外安静。霍连城和张韵兮沿着滩涂往深海的方向走，退潮后的泥地上留着奇怪的纹路，像某种天然形成的符阵。张韵兮蹲下身，指尖触碰纹路，手腕的麒麟纹突然发烫，与长白山矿脉的感应如出一辙。

“真的连着。”她抬头看向霍连城，眼里带着惊讶，“地脉像条看不见的线，把山和海串在了一起。”

两人顺着纹路往深海走，直到海水没过脚踝。张韵兮突然停下，指着水下一块半露的礁石：“你看那上面的花纹。”

礁石上的纹路与长白山矿脉的守护符几乎一样，只是更古老，更繁复。霍连城伸手摸了摸，礁石竟微微震动起来，水下冒出串串气泡，带着淡淡的陨玉气息。

“这是地脉的另一个节点。”霍连城低声道，“山民守着源头，我们守着尽头。”

回到长沙后，他们把地脉相连的发现告诉了九门众人。张启山当即拍板：“派些人沿着地脉探查，看看还连着哪些地方。遇到煞气就净化，遇到需要帮忙的村镇就教他们法子。”

解九爷拿出新制的护身符，分给众人：“这护身符能指路，跟着它走，错不了。”

接下来的半年，九门的人分成几队，沿着地脉的方向出发。吴老狗的徒弟带着猎犬去了西南山地，二月红的戏班弟子跟着商队走了水路，霍仙姑的子弟则往西北戈壁去了——他们要把矿脉盟的盟约，变成真正遍布天下的守护网。

这日，会馆里收到第一封回信，是去西南的队伍寄来的。信里说，他们在一处苗族村寨发现了被煞气污染的古井，用驱煞草药和陨玉粉净化后，村民们非要送他们一筐自家种的辣椒，说“辣气能冲邪祟”。

“看来各地都有自己的法子。”张启山看着信，笑得开怀，“我们不是在教他们，是在互相学。”

张韵兮把信折好，放进专门的木盒里。盒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信，有的画着陌生的符阵，有的记着奇特的草药，还有的只画了个笑脸，旁边写着“平安”二字。

秋雨开始落下时，去西北的队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