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对

灵台方寸山的斜月三星洞外，松涛阵阵。孙悟空的身影穿透云雾落下，脚刚沾地，就见须菩提祖师已站在菩提树下，青灰色的道袍被山风拂得微动。

“师父。”孙悟空仰头望着这位授他七十二变、教他筋斗云的恩师，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天道想用情劫困俺，还搞出九星连珠的阵仗。俺想好了，用命去毁了那连珠，到时候天规必乱，您一定能趁机破了这不合理的规矩。”

须菩提祖师抬手，枯瘦却温暖的手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他看着孙悟空眼底未散的锋芒，又瞥见他袖口隐约露出的伤疤，轻轻叹了口气：“上次面对无天，你也是这样；千年之前闯天宫，你还是这样。”

“悟空，”祖师的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疼惜，“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才能长久地护着天下百姓。这世间的担子，不是你一个人能挑完的。”

孙悟空喉结动了动，想说“俺不怕”，却被祖师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你以为毁了九星连珠，破了天规，就算完了？你若不在了，那些盼着你、信着你的人怎么办？花果山的猴子们怎么办？如意怎么办？”

“你总把什么都往自己肩上扛，”祖师松开手，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却忘了，你护着的那些人，也想护着你。这不是逞英雄，是傻。”

山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孙悟空望着祖师鬓边的白发，想起当年在这里拜师学艺的日子，想起那句“你这去，定生不良”的告诫，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可是师父……”

“没有可是。”祖师打断他，语气却软了下来，“情劫不是死劫，天规也不是非用命才能破。你忘了俺教你的‘避’字诀？有时候退一步，不是认输，是为了更好地往前走。”

他转身往洞内走，留下一句：“进来吧，师徒俩好好算算，怎么既破了阵，又保得住你这只猴子。”

孙悟空站在原地，望着祖师的背影，又摸了摸心口——那里好像没那么堵了。原来再厉害的齐天大圣，在师父面前，也终究是个需要被提点的徒弟。

或许，他真的不用一个人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