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威

金箍碎散的金光还未完全被风雪吞没，金莲的身影已再次显现。她望着那片被白雪覆盖的金粉，白衣在风中微微晃动，脸上第一次露出真切的讶异。

“倒是没想到……”她喃喃自语，指尖轻颤，像是在回味刚才那道御宝术的锋芒，“金箍没了。当年唐三藏念咒时，虽也能让他痛不欲生，却从未见他有这般反噬的力量。”

她低头看着掌心凝结的一朵小金莲，花瓣上还残留着刚才御宝术散逸的灵力，那股力量霸道、直接，带着碾碎一切束缚的决绝，与佛门讲究的“度化”“慈悲”截然不同。

“御宝术……”金莲轻声念着这三个字，眼底闪过复杂的光，“竟比佛法还要恐怖。这就是道家的术法吗？”

当年在灵山，她听诸佛论道，总说道家法术刚猛有余，慈悲不足，难登大雅。可今日一见，才知那“刚猛”二字背后，是何等摧枯拉朽的力量——能让法器反噬其主，能让千年束缚一朝尽碎，这哪里是“不足”，分明是另一种极致的“道”。

她想起孙悟空的师承，想起那座神秘的方寸山，想起须菩提祖师从未显露的深浅。或许从一开始，佛门就错了。他们以为用金箍能锁住这只猴子的野性，却不知他从道家学来的，从来不是“顺从”，而是“掌控”——掌控自己的命运，掌控束缚自己的一切。

“唐三藏用金箍时，是想‘度’他。”金莲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怅然，“可这猴子要的，从来不是被度化，而是自由。御宝术破的哪里是金箍，分明是佛门加在他身上的‘必须成佛’的枷锁。”

风雪渐停，天边透出一缕微光，恰好落在那片金粉之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像极了从未存在过的幻影。

金莲转身，身影再次化作金光消散，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被风卷向远方：

“道家之威，果然名不虚传……灵山那帮人，怕是要坐不住了。”

地下室里，如意正用温热的帕子替孙悟空擦去额上的冷汗。他的脸色已缓和了些，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尾巴偶尔轻轻扫过地面，带着卸下重负的松弛。

“外面好像有人。”如意轻声说。

孙悟空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不用管。”他握住如意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碎了个破箍子而已，接下来，该解决九星连珠的事了。”

他的语气轻松了许多，像是压在心头千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如意点头，金瞳里映着他的笑脸，忽然觉得，这灵气稀薄的世道，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至少，他不用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