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时间黏稠得令人窒息。手术室的指示灯熄灭,医生宣告“抢救成功,但需密切观察”的那一刻,徐家众人悬着的心才落下。
Kingsley面对徐家父母哥嫂的指责踉跄着后退,在徐家冰冷刺骨的目光中,如同丧家之犬般被Gordon拉着离开了医院离开了医院。
他没有回家。那个充斥着“门当户对”教条、间接逼他做出“正确”选择的家,此刻让他窒息。
他没有直接回来,而是和Gordon来到了他们常去的兰桂坊,两人一人点了一杯烈酒,kingsley当水一样的往嘴里灌,当他喝到第五杯的时候Gordon拦住了他,看着好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疲惫,他叹了口气说道:“kings,你这件事处理的相当差劲,你知道吗?再晚一点犀利妹真的会没命的”。
Kingsley在挚友面前彻底崩溃,“Gordon…她…她差点就…” Kingsley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不想这样的…徐家人…他们恨透了我…他们说得对…是我害了她…”
Gordon默默递给他一杯水,“别喝酒了,你胃受不了,喝点水,冷静一点。”
“我以为分手…是对她好…我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 Kingsley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迷茫和痛苦,那是一种超越了物理定律、他无法用公式解决的混乱,“可是我错了!Gordon,我大错特错!”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嘶喊,“我根本放不下她!我…我爱她!Gordon,我爱犀利妹!我从未停止过爱她!”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所有的伪装和自欺欺人。在失去她的边缘,在亲眼看到她因自己而凋零的时刻,那份被家族责任、社会眼光强行压制的情感,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看到她躺在那里,毫无生气…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家族压力,什么身份差距,什么未来规划…都他妈的不重要!” Kingsley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我只想要她好好的!我只想她能睁开眼睛,对我笑,哪怕骂我打我都可以!我不能没有她…我不想分手!我后悔了…Gordon,我真的后悔了!”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痛苦地看向Gordon:“可是…家里怎么办?我妈咪……爹地他们绝对不会接受…我…我该怎么办?” 巨大的矛盾撕扯着他。对犀利妹刻骨的爱意与对原生家庭根深蒂固的责任感,像两股汹涌的暗流,将他拖向深渊。他想重新开始,不顾一切地挽回,但景家的门楣如同无形的枷锁。
Gordon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沉默了片刻。作为朋友,他心疼Kingsley,也心疼还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犀利妹;作为旁观者,他比此刻深陷风暴中心的Kingsley看得更清楚。
“Kingsley,” Gordon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我理解你现在的感受,你爱犀利妹,这毋庸置疑。但你必须冷静下来,听我说。”
Kingsley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 Gordon直视着他,“犀利妹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静养和家人的陪伴,是专业的心理疏导。她的身体和情绪都处在极度脆弱的状态。你现在的情绪太激动了,充满了悔恨、自责和不切实际的冲动。你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哪怕只是带着你这份汹涌的爱意和愧疚,对她而言都可能是巨大的刺激。你想想徐家人的态度,想想犀利妹醒来后可能面对的情绪——她需要的是安全感和平静,而不是你此刻强烈却可能再次带来混乱的情感冲击。”
Kingsley的眼神震动了一下,Gordon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一部分不顾一切的冲动,却让他更加痛苦。
“其次,” Gordon继续说道,“你说‘重新开始’,你想过怎么开始吗?景家的问题,不是你一句‘不想分手’‘我爱她’就能解决的。你母亲的态度,你爹地的期望,那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你所谓的‘重新开始’,如果只是凭借一腔热血冲回去,结果会怎样?你想再经历一次来自家庭的压力,然后把这份压力再次转嫁到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犀利妹身上吗?你想让她再承受一次来自你家族的否定甚至羞辱吗?那对她才是致命的!”
Gordon的话字字诛心,却无比真实。Kingsley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意识到自己所谓的“重新开始”是多么的空洞和自私。没有解决根本矛盾的重来,只会是悲剧的重演。
“所以,Kings,听我的,” Gordon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立刻冲到她身边表白心迹,也不是现在就回去和家里摊牌对抗。你需要的是**冷静**。真正的、彻底的冷静。”
他站起身,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关切:“离开医院,离开所有能让你情绪失控的漩涡中心。给自己一点时间和空间,好好想想。想清楚你对犀利妹的爱,究竟能支撑你走到哪一步?你能为她对抗你的家族到什么程度?你能承担起保护她不再受伤害的责任吗?你所谓的‘重新开始’,需要付出什么,又能承诺什么?这些问题,不是靠一时的激情就能回答的。”
Gordon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Kingsley:“至于见面…现在不行。至少在她情况稳定下来,在她自己愿意面对之前,在你没有想清楚、没有找到真正能保护她的方法之前,**不要见她**。你们不见面,对她才是最好的保护。让她安心休养,让时间稍稍抚平一点伤口。你的出现,无论带着多么浓烈的爱意,在当下都只会是揭开伤疤的盐。”
“可是……” Kingsley还想挣扎。
“没有可是!” Gordon打断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这是为了她好!Kingsley,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请你先学会克制!把你的爱,转化成解决问题的智慧和力量,而不是又一次把她推向风口浪尖的冲动!在你没有找到那条能真正通往‘重新开始’的路之前,忍耐,是你唯一能为她做的、也是最重要的事。”
两人一时之间陷入死寂,Kingsley颓然地靠在沙发里,Gordon的话像重锤,击碎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却也为他混乱痛苦的世界划出了一条残酷却必要的界限。
爱是真的。悔恨是真的。想重新开始的心也是真的。
但此刻,这份爱,必须沉默。这份悔恨,必须内化。这份重新开始的渴望,必须蛰伏。
为了她,他必须学会在绝望中等待,在爱意中忍耐。潮汐有退就有涨,但下一次汹涌,必须建立在坚实的堤岸之上。而构筑这堤岸的每一块基石,都需要他用理智和决心,在孤独的冷静中去寻找和打磨。兰桂坊的灯火阑珊,映照着Kingsley眼中翻腾未熄的痛苦火焰,以及火焰深处,那一点点被残酷现实逼出来的、名为“责任”的微光。前路漫长而艰难,但爱,或许只有经过这炼狱般的淬炼,才能获得重生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