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永恒的花期

陆念安的女儿，小名叫作“栀栀”，长到十七岁这年，在阁楼的旧木箱里翻出了一个褪色的丝绒盒子。

盒子里躺着两枚银戒，内侧都刻着模糊的字母，一枚是“X”，一枚是“C”。旁边压着张泛黄的纸条，是陆念安的字迹：“太爷爷说，这是他和太奶奶的青春。”

栀栀捏着戒指跑到楼下，陆念安正坐在阳台的新藤椅上翻书，阳光落在她鬓角的白发上，温柔得像落满了雪。

“外婆，这是什么呀？”

陆念安抬起头，看到戒指的瞬间，眼神软了下来，像被温水浸过。“是你太爷爷给太奶奶的承诺。”

“承诺？”栀栀把戒指套在指尖，大小刚刚好，“那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陆念安望向远处的灯塔，光柱正穿过晨雾，在海面上投下晃动的光带。“你看那片栀子花，”她指着漫山遍野的白，“每年都开得这么好，就是他们在说‘在一起’呢。”

栀栀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指着沙滩喊：“外婆你看！有人在捡贝壳！”

一对年轻情侣正弯腰在沙滩上拾捡什么，男生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女生的蓝裙子像朵盛开的花。男生突然转身，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单膝跪地时，女生捂住嘴，眼泪掉在沙滩上，像落了串碎钻。

陆念安的眼眶热了。她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清晨，她站在这里，看着父母的影子在时光里重叠。

“外婆，他们在干什么呀？”栀栀拽着她的衣角。

“在说‘永远’。”陆念安笑着擦掉眼角的湿意，“就像你太爷爷和太奶奶一样。”

风卷着栀子花香漫过来，带着潮声的回响。陆念安低头，看到栀栀指尖的银戒在阳光下闪着光，和远处的灯塔、翻涌的海面、漫山的白花，构成了一幅完整的画。

这幅画里，有十七岁的蝉鸣，有漏雨的伞，有未拆的信，有展馆的重逢，有海边的誓言，有灯塔下的花，有三代人的眼泪与微笑。

原来爱从不是刹那的烟火，而是永恒的花期。

它会落在信纸上，刻在戒指里，埋进泥土中，开在时光里，一辈辈传下去，像这年年盛开的栀子花，永远年轻，永远芬芳。

陆念安轻轻握住栀栀的手，指尖相触时，仿佛触到了穿越时空的温度——是母亲握画笔的力度，是父亲系鞋带的温柔，是岁月磨不灭的，属于他们的永恒。

潮声依旧，花香依旧，灯塔的光永远亮着，照向没有尽头的海面，也照亮了每个关于“永远”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