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方家时，雪已经停了，月亮悄悄从云层后探出脸来，银白的月光洒在别墅区的小路上，为积雪镀上一层薄薄的银辉。方廷皓手里提着万枚给的大包小包，里面装满了宝宝的小被子、百草爱吃的零食，还有几罐炖得浓香扑鼻的汤。

戚百草妈也真是的，住得这么近，用得着塞这么多东西吗？

百草被他护在靠近内侧的位置慢慢走着，脚下踩到积雪时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她抬头看了看他，语气轻缓。

方廷皓她这是把对孙子的所有期待都塞进袋子里了。

方廷皓侧过头看向她，嘴里呼出的白色雾气在月光下渐渐散开。

方廷皓你看那床小老虎褥子，她可是织了半个月，说是老虎能辟邪呢。

两人继续往前走，整个别墅区静谧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鞭炮炸裂的闷响。路灯投下的光圈映在雪地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忽然，百草停下脚步，手指着不远处儿童游乐区的秋千架。

戚百草你看，那秋千还在呢。

去年秋天，他们散步时曾在那里荡过秋千。当时方廷皓把她推得老高，吓得她紧紧抓住绳索大喊“停下”，而他却在底下笑得故意装作听不见。

方廷皓戚教练也有害怕的时候？

他调侃了一句。

方廷皓在想什么？

方廷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随即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旁边的石桌上。

方廷皓要不要去坐坐？

戚百草别闹了，我这肚子……

话还没说完，他就半扶半抱地把她安置到了秋千上，动作轻柔却带着几分执拗。他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推动秋千，幅度很小，如同摇篮般平稳。

方廷皓慢点晃，没事的。

秋千悠悠荡起，百草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一下，好像是在随着秋千的节奏晃悠。

戚百草他好像很喜欢。

她低头笑着摸了摸肚子，眼神柔软。

方廷皓蹲在她面前，耳朵贴在她的孕肚上倾听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方廷皓他在踢我呢，劲儿还蛮大的，以后肯定是个练家子。

戚百草才不许像你小时候那样野。

百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里满是宠溺。

戚百草先教他规矩，再教他拳脚。

方廷皓听你的。

他站起来，依旧轻轻推动秋千。

方廷皓不过得让他学点防身术，以后好保护你。

戚百草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了。

百草的声音被夜风吹得软绵绵的，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

戚百草现在啊，有你保护我就够了。

方廷皓没有接话，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轻缓。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隐约可见他唇角微扬的笑意。百草觉得这一刻格外美好——没有喧嚣，没有繁忙，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与雪地上细微的脚步声，仿佛一首拉长的温柔抒情诗。

回家的路上，百草的手有些凉，方廷皓直接把她的小手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焐着。刚推开家门，暖气便扑面而来。玄关处摆着他们下午一起歪歪扭扭贴好的福字，显得格外喜庆。

方廷皓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他换鞋时随口说道。

百草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忽然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戚百草廷皓。

方廷皓嗯？

他停下动作转头看她。

戚百草没什么。

片刻之后，她松开手，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戚百草就是觉得……回家真好。

方廷皓转过身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回应：

方廷皓傻瓜。

他走进厨房倒水，百草靠在门框边静静注视着他的背影。灰色家居服穿在他身上格外舒适，袖子挽到小臂，动作慢悠悠的，和赛场上那个凌厉的少年判若两人，但这样的他却更让她感到安心。

当方廷皓端着温水回来时，眼中的温柔像月光融化了一样。百草接过杯子时，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那股暖意直直渗进心底。

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百草脸上时，她正缩在方廷皓为她裹好的被子里。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沙哑，从头顶传来。

方廷皓妈刚才打电话来，说饺子已经包好了，让咱们九点前过去。

百草往他怀里又蹭了蹭。

戚百草再躺五分钟吧，昨天走了太多路，累坏了。

方廷皓好。

方廷皓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其实，昨晚他夜里总睡不安稳，一次次替她掖好被角，确认她睡踏实才放心，自己反而没怎么合眼。

到达戚家时，院门虚掩着，院子里传来了戚百威和苏婉清的笑声。推开院门，看到戚权臣正在修剪梅花枝，而苏婉清则举着手机给他拍照。旁边，戚百威大声指挥着。

戚百威爸，再往左一点！对，那边那枝花开得好旺盛！

李影舒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攥着锅铲。

（过年保姆都放假了）

李影舒快进来吧，百草最爱吃的饺子刚出锅。

客厅里摆放着巨大的果盘，堆满草莓和车厘子，都是百草喜欢吃的。戚百威说这是苏婉清特意买的。苏婉清拿起针线筐里织好的小毛衣，一见百草进来就迫不及待地举起展示。

苏婉清你看这个颜色怎么样？天蓝色，不管男女都能穿。

戚百草真好看。

百草凑过去仔细端详。

另一边，戚权臣剪完梅花枝，把花插入客厅中央的青瓷瓶中，忽然朝方廷皓招手。

戚权臣廷皓，过来帮我看看这春联有没有贴歪。

方廷皓刚走过去就被他拉住胳膊，压低声音叮嘱。

戚权臣百草这几天别让她太累，昨天我看她上下楼梯都比平常慢了些。

方廷皓爸你放心，我一直盯着呢。

戚权臣笑着点头，方廷皓眼角余光瞥见百草正和苏婉清讨论宝宝服装的细节。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整个人柔和得像画中人一般。

午饭时间，李影舒给百草盛了满满一碗饺子，同时夹了一个鸡腿到方廷皓碗里。

李影舒多吃点，下午陪百草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别老窝在屋里。

戚百威坐在一旁打趣道：

戚百威妈现在眼里只有妹妹跟未来的外甥，亲儿子根本排不上号咯。

李影舒你都多大了。

李影舒瞪了他一眼，却顺手给苏婉清夹了一块鱼肉。

李影舒婉清多吃点，你现在也是重点保护对象。

饭后，戚权臣叫上方廷皓和戚百威去书房下象棋，三位女性则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享受阳光。苏婉清靠着百草的肩膀，手指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

苏婉清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一切像是做梦，没想到我们都要当妈妈了。

戚百草是啊。

百草的目光落在院里的梅花上，语气略带感慨。

戚百草以前总觉得生孩子是很遥远的事情，现在摸着肚子才真正感受到生命的奇妙。

李影舒端着水果出来，听了这话，嘴角扬起笑容。

李影舒等你们生了就知道，神奇的事儿还在后头呢。半夜哭着要喝奶、刚换好尿布又拉了，能把你们折腾得团团转。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目光柔和下来。

李影舒不过啊，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大，学会叫“妈妈”，迈出第一步，那时候就觉得再累也值了。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三人身上，百草忽然觉得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动，似乎在回应这个温馨的瞬间。她抬头时，看见方廷皓正从屋里探出头望着她，眼中藏不住笑意，手里还拎着她的外套，明显是怕她着凉。

临走时，李影舒悄悄塞了个红包给方廷皓。

李影舒给宝宝的，千万别让百草知道，不然又该说我偏心了。

方廷皓刚接过红包，就被百草撞见，她挑了挑眉，笑着说：

戚百草妈，是不是偷偷给我准备的压岁钱？

李影舒你都多大了，还想要压岁钱？

李影舒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满是宠溺。

李影舒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回到家时，夕阳斜斜洒进客厅的落地窗，橙金色的光辉染上了米色沙发。方廷皓刚挂好外套，就听到百草“呀”了一声，他转身看见她弯腰揉着脚踝。

方廷皓怎么了？

他几步走过去扶住她，眉头微微皱起。

戚百草刚才在妈家院子里站久了，脚有点酸。

方廷皓扶着她坐到沙发上，蹲下来给她捏脚。指尖用力适中，动作细致入微。

她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拨弄他的发梢。

他抬头看她，手指的动作并未停下。

方廷皓明天想去哪儿？妈说附近的公园梅花开得正好。

戚百草不想动。

百草拉着他的胳膊往怀里拽。

戚百草就想在家里窝着。

夜晚，百草突然醒了，发现方廷皓还未睡，正坐在床边翻一本育儿书。月光穿过窗帘的缝隙，静静地洒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格外专注。

戚百草怎么还不睡？

她轻声问他。

方廷皓在想明天给你做什么早餐。

他合上书，伸手把她拉回被窝。

方廷皓妈说你最近爱吃甜粥。

戚百草其实我更想吃你做的鸡蛋饼。

百草往他怀里钻了钻，鼻尖蹭过他的锁骨。

戚百草带葱花的那种。

方廷皓好。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轻柔。

方廷皓睡吧，明天早起给你做。

过年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