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竾枫）

夜色渐浓，森林深处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得众人衣角微微晃动。雅赫尔福捡起地上的剑，用布仔细擦拭着上面沾染的棕熊体液——那液体粘稠得有些异常，颜色也比寻常动物的更深暗一些。

“唔……没有水的生物嘛……”她低声重复着伊塞斯帝安的话，目光扫过地上棕熊的尸体，“我觉得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内里，只留下一副能活动的壳。”

希欧弗拉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棕熊的皮毛，四周的杂草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像是在传递某种不安的信号。“它的体温低得很不正常，”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而且皮毛里混着一种奇怪的粉末，闻起来……像烧过的骨头。”

伊塞斯帝安操控着一缕水元素靠近棕熊的尸体，那水元素刚接触到尸体边缘，就像遇到烈火的雪一样迅速蒸发，只留下几缕白色的雾气。“我的能力被排斥了，”他眉头紧锁，“这东西绝对不是自然产物。”

四人一时沉默，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在林间回荡。奥斯顿的【沉默】领域早已解除，但他始终维持着【天隐】状态，没人知道他此刻藏在哪个角落，只偶尔能从空气的波动中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息——他还没从刚才的崩溃里缓过来。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雅赫尔福收起弓箭，眼神锐利如鹰，“既然有第一个‘壳’，就可能有第二个。在原地耗着不是办法，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想晚饭的事。”

希欧弗拉吹了声口哨，附近的灌木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被枝叶掩盖的小径。“跟着这些植物走，它们能感知到方圆百米内的活物，”她率先迈步，“刚才发现棕熊的方向，反而有股很淡的食物香味，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伊塞斯帝安跟在她身后，指尖始终萦绕着水元素，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雅赫尔福断后，每走几步就回头望一眼那具诡异的棕熊尸体，总觉得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还在盯着他们的背影。

走了约莫十分钟，小径尽头出现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上散落着几个被遗弃的篝火堆，火堆旁还有些啃剩的兽骨。希欧弗拉俯身捡起一块骨头闻了闻，眼睛一亮：“是鹿骨，还很新鲜，应该是今天下午留下的。”

“有人在这种地方露营？”雅赫尔福搭箭上弦，警惕地扫视着空地周围的密林。

“不止露营，”伊塞斯帝安指向火堆旁一个半开的布袋，“里面还有没吃完的干面包和盐块。”

就在这时，奥斯顿的声音突然从一棵大树后传来，带着明显的沙哑：“有……有脚印。”

他不知何时解除了【天隐】，正蹲在空地边缘，手指指向泥土里一串奇怪的印记——那印记像是某种大型鸟类的爪印，却比寻常鸟类的爪印深得多，每个趾尖都带着弯钩状的划痕，深深嵌进坚硬的泥土里。

“这脚印在跟着我们，”奥斯顿的声音还有些发颤，但语气已经镇定了不少，“从棕熊出现的地方开始，一直延续到这里。”

希欧弗拉凑近看了看，突然脸色一变：“这爪印里的泥土，和刚才棕熊皮毛里的粉末是同一种东西！”

话音刚落，空地另一侧的密林里突然传来翅膀扑打的声音，不是飞鸟振翅的轻盈，而是像巨大的帆布被狂风撕扯的沉重声响。

雅赫尔福瞬间拉满弓弦，箭矢直指声音传来的方向。伊塞斯帝安的水元素凝聚成数把锋利的水刃，希欧弗拉身上再次浮现出动物特征，连奥斯顿也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帽檐下的灰色瞳孔紧紧盯着那片黑暗。

一只巨大的黑影从树后缓步走出，那是一只足有两人高的猫头鹰，羽毛呈现出诡异的灰黑色，双眼同样是血红色，但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翅膀边缘，还沾着几片带着血迹的人类衣物碎片。

“嗯哼？看来今晚的晚餐选项……又多了一个，”雅赫尔福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箭矢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就是不知道……猫头鹰肉好不好吃。”

猫头鹰歪了歪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那声音不似鸟类的*鸣叫，反倒像金属摩擦般刺耳。它展开翅膀，露出了藏在羽翼下的东西——那是一堆缠绕着黑色丝线的骨骼，正随着它的动作微微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伊塞斯帝安的脸色骤变：“那些骨头……是人类的！”

夜风突然变得阴冷，空地周围的篝火堆里，未燃尽的木炭不知何时重新亮起了幽蓝色的火苗，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被黑暗吞噬。

怪异的骨骼边缘散发着奇怪的深渊力量。伊塞斯帝安敏锐发觉到，立刻召唤出水元素力量试图净化这深渊之力。

然而……深渊力量过于强大……

八（衔风）

那股深渊的凝视让雅赫尔福•斯卡蒂片刻恍惚，眼眶中流下的黑色泪水使她原本冷静的面容不复存在，她发动了能力，这使猫头鹰一瞬间愣在原地。趁着机会，伊塞斯帝安立即将水元素力凝聚，朝着猫头鹰攻去。

带着死气的一箭射出，猫头鹰却闪身躲过，直直朝四人冲来。

“怎么会……”雅赫尔福•斯卡蒂喃喃道。希欧弗拉•西尔文似是察觉到黑瞳女孩的异样，但迫于形势，她只得继续指挥道：“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内心的安静往往能让人察觉到更多环境的变化，奥斯顿·巴伦侧头看向身后，雅赫尔福•斯卡蒂已然没了往常冷静的样子，神情变得疯狂，人偶相继冲了上去。

这一刹那，奥斯顿·巴伦听到了神谕：“背叛。”他神色暗了暗，顷刻发动【天隐】消失在视线中。

水刃砸击的叮当声穿透耳膜，

乌黑的箭雨裹挟着人偶短剑挥砍的疯狂，

变幻莫测的形态恍惚着敌方的眼睛，

时隐时现的矫健人影，像是一盏明灯。

忽然，只听见希欧弗拉•西尔文喊道：“眼睛！半马特猫头鹰的弱点是眼睛！”

长时间漫无目的的攻击让其他三人有些疲惫，猫头鹰灵敏的动作让人心生疲惫，只是雅赫尔福•斯卡蒂异常亢奋的神情让人生惧。

这样一个消息让人重新振奋起来，雅赫尔福•斯卡蒂持满弓，以箭为眼，直逼向猫头鹰的眼睛。随着默契的配合，半马特猫头鹰的动作终于缓慢下来，伴着伊塞斯帝安水刃，飞快的箭刺穿了猫头鹰的头部，猫头鹰终于是落在了地上。

待一切安定，雅赫尔福•斯卡蒂低着头道：“抱歉。”

大家都早已察觉到异样，希欧弗拉•西尔文问到：“赫尔小姐，你…”

雅赫尔福•斯卡蒂只是摆了摆手，之前发疯般的行为让她感到虚脱，她没有回答，只是道：“谢谢你，西尔文小姐。”

奥斯顿·巴伦皱了皱眉，他瞟向碎了一地的人偶：背叛吗，到底是什么，易碎人偶和疯狂的同伴。

伊塞斯帝安走了回来，他带回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那只猫头鹰的体内，也没有水。”

这句话又让奥斯顿·巴伦浑身一震。他安静地站起身走向一边。

雅赫尔福•斯卡蒂心道不好，她又想起自己曾受到的伤害。

这一瞬间，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结论，他们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