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把操场烤得发烫，篮球架的影子缩成一小团，蝉鸣刚扯开嗓子，却被热风揉得软绵绵的，趴在栏杆上能听见蝉鸣和微风混着远处的喧嚣。

延和午后的篮球场像口烧红的铁锅，热浪裹着汗水味往人毛孔里钻。陆燃抱着篮球刚要投篮，余光瞥见场边石凳上多了个人。

白T恤黑短裤，背着一个帆布包，头靠着栏杆看天。阳光把他侧脸切得很利落，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连喉结滚动的弧度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

“喂，”陆燃运着球凑过去，故意用胳膊肘撞了撞温砚秋的包，“占我放水瓶的地了，瞎吗？”

温砚秋没看陆燃，只眼皮掀了掀，像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灰尘。

“聋了？”陆燃变本加厉，把球往地上拍得砰砰响，“哑巴了也吱一声啊，不然别人还以为是尊冰雕成精了。”

温砚秋终于转头，眼神跟刚从冰柜里捞出来似的，扫了眼陆燃汗湿的球衣，又落回陆燃脸上。三秒，没说话，重新转回去看天。

陆燃被这无视激得牙痒，故意把矿泉水瓶往他脚边一扔，水洒出来溅到温砚秋鞋上。

“啧。”温砚秋终于开了口，声音比冰汽水还凉，却没看陆燃，弯腰去捡瓶子。手指碰到瓶身的瞬间，陆燃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背，比看着更凉，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玉。

温砚秋猛地抽手，抬眼时眼里带了点冰碴子：“变态吗”

“脾气不小啊，”陆燃笑得更欠揍，把自己没开封的水扔给他，“赔你。不过说真的，冰块成精也得会喘气吧？别憋坏了。”

温砚秋捏着水瓶，背起帆布包转身就走，陆燃转身往球场走，突然朝身后喊了一声“明天还来占我地盘吗”听见身后的脚步停止，不知道有没有转头。陆燃回头时，温砚秋边若无其事的走边正仰头喝水，喉结滚动的弧度里，好像藏着点被惊扰的、不情愿的热。

那天的夕阳把温砚秋的影子拉得很长，陆燃投篮的间隙总忍不住往他离开的方向瞟。想起温砚秋被他那句“明天还来占我地盘吗”惊得脚步顿了半秒，莫名想笑。

“啧，这冰块，好像比篮球有意思多了。”

温砚秋回到宿舍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玩手机。他的青梅突然给他发消息

禾芽：咳咳~秋秋哥哥~๑❛ᴗ❛๑

。：？

禾芽：听说你和陆燃走的挺近呀ᵒ̴̶̷̤໐ᵒ̴̶̷̤

。：？

禾芽：今天他主动问我你喜欢什么诶~罒ω罒

。：？你自己信吗

禾芽：。。。好吧，但是能不能给点反应啊喂 ꐦ°᷄д°᷅

。：。。。

禾芽：我真服了ー_ー!!

禾芽：有陆燃的微信吗？推给我呗~◔◡◔

。：没

禾芽：？真没有嘛~秋秋哥哥~●ｖ●

。：嗯

禾芽：不太相信你啊……￣△￣

禾芽：真的没有嘛？是不想给还是真没有｀へ´

禾芽一顿三连问后加骚扰ꐦ≖ ≖

过了一会没人回，夏禾不信邪的再次给温砚秋发消息。结果冒出了个红色感叹号❗

夏禾：。？꒪⌓꒪❗

温砚秋直接给夏禾拉黑，就扔下手机洗漱睡觉了。

初夏的早晨，总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天光是淡青色的，云絮像被揉碎的棉絮，懒洋洋地铺在天上，风里裹着新割的青草气，混着墙角月季半开的甜香，吹在脸上是温温的，不燥也不凉。

窗帘只拉了一半，晨光斜斜切进房间，在地板上投出一道亮得刺眼的线。温砚秋闭着眼，手指在枕边摸索，摸到手机时用力按灭屏幕，屏幕的光暗下去的瞬间，他的眉头却拧得更紧了。

生物钟明明还没到点，窗外的麻雀却不知趣地吵，叽叽喳喳撞在窗玻璃上。他不耐烦的坐起身，额前的碎发乱糟糟地垂着，眼底蒙着层没睡醒的红血丝，周身的气压低得像要下雨。

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两步踢到了昨晚随手扔的拖鞋，他弯腰捡起来，动作带着股没由来的狠劲，“啪”地甩在墙角。

洗漱台的镜子里，映出张冷白皮没什么表情的脸，只是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冷水泼到脸上，温砚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点躁意没散，反倒顺着水汽蒸腾起来。牙刷塞进嘴里，力道重得牙龈发疼，泡沫溅到镜子上，他也没擦。

换衣服时，衬衫的纽扣蹭到下巴，他顿了顿，手指在那颗纽扣上用力按了按，指节泛白。

抓起书包出门，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楼下的公告栏前有人扎堆说话，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有人抬头看他，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没看见。

早餐店的热气扑面而来，他站在门口顿了两秒，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便利店的冷柜打开，他拿了瓶冰牛奶，攥着那瓶冰得发僵的牛奶走出店门，指尖被冻得发红，却像是终于找到了点能压下那股闷火的东西。

走到教学楼前，温砚秋靠着墙喝了口牛奶，冰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微微皱眉随手把没喝完的牛奶扔进垃圾桶，又折返回去买了第二瓶牛奶喝，那点起床时的躁郁才慢慢沉下去。只是被风吹起的额发下，眼尾还悄悄泛着点红，像藏着没处发的脾气。

温砚秋像往常一样从后门进教室。突然，后颈刚要贴上冰凉的门框，手腕就被一股力道拽住。温砚秋皱眉回头，陆燃吊儿郎当地倚着墙，校服外套敞开半边，嘴角噙着点戏谑的笑：“哟，这不是昨天的冰块吗？藏后门当幽灵呢？”

周围几个男生低笑起来，陆燃指尖还在他手腕上捻了捻，像是打量什么稀奇物件：“新转来的？在这班上没见过你啊，大冰块”

温砚秋没说话，只是眼神冷下去，挣了挣手腕。陆燃反而拽得更紧，故意往他面前凑了凑：“冰块还没融化吗？问你话呢。”

冰凉的牛奶瓶还攥在另一只手里，瓶身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温砚秋盯着陆燃那双带笑的眼睛，忽然觉得早上没处发的那点躁意又窜了上来，像被点燃的引线，滋滋地烧到心口。

他没再挣扎，只是抬眼看向陆燃，声音因为刚醒没多久，带着点哑，却淬着冰：“放手。”

陆燃愣了下，大概没料到这人开口是这种 tone，随即嗤笑一声，非但没放，反而伸手想去掀他额前的碎发：“你这冰块，脾气还挺大——”

指尖还没碰到头发，就被温砚秋用牛奶瓶挡开。冰牛奶的凉意透过瓶身撞过来，陆燃“嘶”了一声，终于松了手

“你这冰块脾气这么大”

“……”

温砚秋往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手腕上留下道红痕，和他被冻红的指尖相映，看着有点刺目。他没再看陆燃，侧身就要进教室。

“喂，冰块”陆燃在他身后扬声，带着点味，“记住了啊，我叫陆燃。下次碰着，好歹吱一声啊。”

温砚秋脚步没停，径直走到自己座位坐下，将冰牛奶塞进桌肚。后颈贴着墙壁的凉意慢慢渗进来，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痕，眼底那点没散的躁意，又悄悄翻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