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球之下的巨响,正是破影与阿影全力交战所致。
由二人力量共同塑造的黑暗领域,也在这最终碰撞中彻底消散。
经历这番惊天动地的大战,破影与阿影双双力竭倒地。
小莫焦急地绕着两人飞来飞去,却不知该如何帮助这两个强大又狼狈的身影。
卷卷的刘海随风而动,破影缓缓睁开眼,阴沉的天空映入眼帘。
躺在地上的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地面的冰冷,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破影!”
小莫用尽力气,才将虚弱的他勉强拉起来,
“你还好吧?”
破影没有立即回答,他迟缓地偏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依旧昏迷的阿影身上,声音沙哑,
破影大王我没事。他呢?
小莫仔细瞅了瞅自家老爹,轻声叹气:“父亲没事,只是力量消耗太多,暂时昏过去了。”
就在这时,小莫忽然警觉地抬头。
一个身形修长优越的身影,不知何时已静立在不远处的废墟之上。
墨蓝色的眼眸疏离地望向这边,仿佛已将一切尽收眼底。
“那个人……”小莫下意识地低语。
破影循声望去,当看清那是喜猫猫时,内心猛地一紧。
他看到了多少?
刚才那场失控的战斗,那些影子的疯狂肆虐……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喜猫猫在他的注视下走到他面前,
破影大王你怎么……
会来这里?
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他想起来喜猫猫是去合盟的,这应该是回来了。
喜猫猫什么都没问,眯眼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阿影。
破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喜猫猫动了动手指,
一个绿色法阵在阿影身下显现。
破影大王这是?
喜猫猫回复的很简洁,
喜猫猫封印。
封印?什么封印?
破影想问清楚,忽然,风刮得更大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山间庄园的上空聚满了阴云,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喜猫猫也注意到了,
喜猫猫我要回去了,你回怪物城还是?
破影大王我留下!
他忽视掉喜猫猫探究的眼神,转头就对小莫说,
破影大王你应该能把他带回去吧?
小莫,“……”
能是能,但好歹咱们才是一条线上的人,你就这么不管我们了?
“你真的不跟我们回去吗?怪物城……”
他想说,最近多了好多勇者去四季城历练,好像都等着来攻破怪物城。
破影大王我……
破影大王喜猫猫的封印应该能压制住阿影体内的动荡力量。
破影大王我……晚点再回去。
他凝聚剩下的力量捏出两个影人,好帮小莫把阿影抬回去。
小莫看出他眼中的决心,知道劝不过他,只能离开。
小莫他们走后,破影摩挲着自己那有点漏风的披风。
喜猫猫走吧,我们先回山上。
很轻的声音,顺着风传入破影耳中。
破影沉默了许久才出声,
破影大王你不觉得……我有很多秘密吗?
喜猫猫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
喜猫猫没我多。
他拍了一下破影的脑袋,先一步离开。
破影怔了怔,嘶,喜猫猫说的有道理啊。他问过他很多事,但喜猫猫要么不回答,要么只答半截,自己比他强多了好吧。
他很快地跟了上去。
走到半山腰,雨越下越大。
破影刚把手覆在头顶,突然发现没有雨滴落在他身上了。
额前的刘海小幅度晃动,他挑起眉毛,风?
破影大王谢了。
喜猫猫蓦地蹙眉,低声提醒破影,
喜猫猫走快点。
破影不作声地咬牙跟上他。刚刚的对战是他迄今为止打的最难的一场,他现在浑身都疼,但他绝不会把懦弱展现出来。
……
雨势渐猛,豆大的雨点砸落在地,溅起浑浊的水花。
风声穿过竹林,发出的呜咽声,如同天地在为谁低泣。
喜猫猫与破影匆匆赶回庄园,却在大门口看见了跪在泥泞中的风六娘。
她浑身湿透,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喜猫猫师父!
破影大王师叔……
喜猫猫心头一紧,快步上前。
他指尖微动,无声聚集的风悄然盘旋,为风六娘隔开了冰冷的雨水。
风六娘恍惚地抬起头,雨水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喜猫猫的身影在雨中摇曳,渐渐与那个决绝离去的身影重合。
她颤抖地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抚上他的脸颊,声音微弱得如同梦呓,
风六娘喜羊羊……
喜猫猫心头一震,却没有纠正,只是稳稳扶住她的手臂,声音放得极轻,
喜猫猫师父,雨大了,我送您回去休息。
风六娘仿佛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只是失神地任由他搀扶着,步履蹒跚地朝庄园里走去。
一旁的破影慢了半拍,这才反应过来。
他弯腰拾起被遗落在泥水中的弓箭,一手紧握着弓,另一手也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了风六娘的另一边手臂。
风六娘被他们送回房间休息。
破影将风六娘的弓放在屋里的桌面上,退出来轻轻阖上门。
破影大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很后悔,自己不该离开喜羊羊的。可是……
雨水敲打着窗棂,淅淅沥沥的声音填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破影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身体顺着墙面滑落,最终跌坐在地上。
他发泄似的将后脑重重撞向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喜猫猫瞥他一眼,
喜猫猫要是把自己撞傻了,喜羊羊可不一定还喜欢你。
破影闭着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到底没再继续撞墙,只是将脸深深埋进了臂弯里。
喜猫猫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他转身的刹那,破影悄悄睁开一只眼,凝视着那道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内心翻涌起难以抑制的探究欲,
喜猫猫……你展现的力量,你对喜羊羊超乎寻常的关注……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喜猫猫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清晨打开的窗扉仍未合拢,湿润的雨水气息漫溢在空气里,带着泥土与草木的清冷。
他走到窗边的木桌前,桌面上整齐地放着一摞书籍、纸笔,以及一个不起眼的泥人。
那是一周前喜羊羊亲手捏的雕塑。
雏形是他自己,却因一边羊角的位置偏了些,被小羊嘟囔着判定为“失败品”,原本是要扔掉的。
喜猫猫却在他离开后,悄悄将它留了下来。
此刻,他轻轻拿起那个尚未掌心大的泥雕。
未上色的陶土沾染了湿气,摸起来不再光滑,反而有种粗粝的真实感。
喜猫猫真是个叛逆的小羊……
他低声自语,拇指指腹一遍遍细致地摩挲着那小雕像歪掉的羊角,仿佛通过这个动作,就能触碰到那个此刻不知在何方的小羊。
他的视线越过窗棂,投向被雨幕笼罩的、模糊的远方。
眸光深处,是未曾向任何人显露过的担忧。
他在心底无声地说,
在外面玩够了,记得早点回来。